第69章

祁隐闻言腾一下坐了起来,悠然自在的神情也一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心中有问想要破口而出,却在喉咙里被生生卡住。

“所以师傅便提前下手,利用凶兽引起村里混乱,引导我的村民送孩童入乱葬岗祭祀凶兽?”祁楼自石屋出来,问出了祁隐憋在胸腔的疑问。

俞昭见祁楼出来,一瞬间闪至石门前就要进去,祁楼忙伸手拦住他,俞昭一脸疑惑看着祁楼脸色煞白,不明白祁楼是何意。

“刚稳住他的魂魄,不出意外自会醒来,你此刻进去容易冲乱他的魂魄,给他些时间,他不能被干扰。”

俞昭焦急万分,但祁楼都如此说了,也只得再次回到一旁守着,不敢进去。紧随着俞昭身后冲过去的众人,自然也被一并拦在了门外。

“可是如此?师傅?”稳下俞昭,祁楼才继续淡淡的开口问道。

“是啊!哎…当初被钟离囚算计身死,魂魄有损,驯服这乱葬岗的凶兽也废了好些心力,放凶兽扰村,也被钟离囚发现了异常,他带着我的尸身想引我现身,偏偏此刻你们已被送入乱葬岗,为了掩护你们周全险些被他打得魂消魄散,可惜…还是没能保全你们。”

钟离晋的一番话,让众人瞠目结舌,世人皆知鬼引君深不可测,却不想,他的来历如此坎坷,当日钟离囚说出来时还不信,不曾想还真是如此。

祁楼虽早有了猜测,但从师傅口中得到证实,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第一次与师傅坦开心怀提及自己的过往,曾经的一幕幕如同昨日,本是天真贪玩、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一场凶兽袭村的变故让自己与伙伴都入了被祭祀的绝境,天知晓被昔日朝夕相处的亲人邻里赶进乱葬岗时,自己的心里有多害怕,往日和蔼的一张张脸,在那一刻都变得扭曲狰狞。天知晓当眼睁睁看着第一个小伙伴被凶兽撕咬吞噬时,大家的内心有多崩溃害怕。

大家是怎样相互鼓励,怎样相互依靠,又是怎样眼睁睁看着同伴越来越少,怎么在崩溃里求生,祁楼一点也不想去回忆。

儿时祁妄笑得眉眼弯弯的脸如洪水涌入脑海,在祁家村祁妄的顽皮、在乱葬岗祁妄的依赖和害怕,都一一在眼前浮现。祁楼苦笑,若不是祁妄对自己的依赖,大概仅十岁的自己也不能坚韧到等到师傅的救援,若不是祁妄的陪伴鼓励,若不是想要将祁妄稳稳的护在身后,也练就不了这纵魂术,结果呢,非但没保护好他,还害了他。

祁楼再回忆里不断沮丧,祁隐看着大哥越渐难看的脸色,自然知晓他又想到了祁妄的死,跳下石阶拍了拍祁楼的肩,什么话也没说。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寂,几个小辈有再多想问的,此刻也不敢问出口,乖乖的闭上了嘴。

钟离若在心里暗暗乍舌,父亲从不会提云离颠先祖之事,若不是那日被钟离囚说出来,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平和安逸的云离颠曾经也经历了这些内斗的风风雨雨。

“你们可会怨恨师傅?”祁楼心里的伤痕,钟离晋自然也知晓,从来不曾与他们说过这些,今日都说出来却发现自己与钟离囚或许并无二致,为防后患,大义凛然的自以为是为了天下而出此下策,却从未顾及过祁楼等人的意愿,一意孤行的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自然不会,若师傅不如此做,我们早已死在了钟离囚手里,怎么会心生怨恨。”祁楼回神勾唇一笑,云淡风轻的道。

“不怨我不救你们的亲人邻里?”

“若师傅当年出得了乱葬岗救得了我的村子,怎会出此下策。”

钟离晋摇头苦笑:“我只是担忧自己魂飞魄散罢了。”

“师傅,您一大把年纪了,干什么这么多愁善感的。”祁隐走过去,对着钟离晋的身影捞了一把,笑嘻嘻的坐在一旁石块上,没心没肺。

“就数你这张嘴最会安抚人,混球!”钟离晋最是拿祁隐没办法,只得宠着。

“商醉何时能醒?”一直在石门旁苦苦守候的俞昭,见祁楼师徒已说清过往,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操纵生魂回体,耐心等吧。”祁楼不想欺骗俞昭,确实不知商醉何时能醒,或者说不知他是否能醒,醒来是何状态,一切都是未知数。

祁楼一言,让本是信心满满的众人都露了难色,

“师叔有几层把握?”一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商音,听得祁楼这样说,心里有些不安。

“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俞昭大惊,本是满心期待、信心满满的,祁楼一句没有把握让他如堕冰窖。

“魂体操纵,我并没有操作过,都是师傅指导我按部就班而已,实在不能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