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谢肖珩忽然顿生一股庆幸之感,他对林忘,未必有多上心,但相处几月下来,也不是全然不在乎,人养久了的小玩意儿都会有感情,何况谢肖珩养的是活生生的人。
他在这世间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朝廷上衷心于他的不是拥护先皇一派便是新起的势力,他每走一步已是疲倦至极,回到后宫,所见的也皆是世家送入宫来谋取权力的女人,哪怕他再不耐,他也得花时间去虚与委蛇,唯有林忘这处,他能彻彻底底的发泄。
谢肖珩没让人进来伺候,林忘不肯替他穿戴,往前召了宫人进来林忘也总是一脸屈rǔ的模样。
从前他倒是不怎么顾林忘的感受,但想到昨夜在他颈子上留了些痕迹,不知怎的很是不愿让别人看着这样一面的林忘,只好纡尊降贵自己穿戴整齐了。
正想最后温存一番,便听得外头传来吵闹声,谢肖珩伸出去准备触碰林忘的手收回来,他昨夜没有惊动阁楼里的人,悄然而来,如今阁楼里的宫人自是不知道他在此。
吵闹声越来越大,细听了,似乎是什么人在教训宫人,声音有些细,十足的趾高气昂。
林忘在吵闹声里终究还是醒了过来,他睁着有些朦胧的眼,躺在chuáng上瞅着谢肖珩,他方醒,眼中还带水雾般,这一眼褪去了所有的锋芒,只剩下如月柔和。
谢肖珩被他这么一看,心里涌起莫名的柔情,轻声道,“再睡一会儿?”
林忘慢腾腾从chuáng上爬起来,他知道外头是谁,小路子最近越发猖狂,他从未阻止过,现下竟是大清早就扰人清梦,林忘仿若哀愁道,“睡不着。”
外头声音还在继续,俨然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谢肖珩皱眉,“外头是何人在说话?”
林忘沉默一会儿,“是小路子。”
谢肖珩来去总是匆匆,除了那个胆大包天敢助林忘出宫的小冯子,其余人一个都没有记住,只是见林忘的神色有些苦涩,不禁一凝,冷呵一声,“你这院里的奴才一个赛一个大胆。”
林忘没做出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像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就连谢肖珩欺负得狠了也未曾见过林忘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端详着林忘,明白了些什么,突然轻轻一笑。
林忘因他的笑声愣住,转眼便被谢肖珩抬起了下颚,谢肖珩靠过来,眼里带着调笑的色彩,音色清朗,“你这戏做得不如何。”
林忘的脸色瞬间僵住,便是先从两颊开始泛红,直到整张脸都发烫,连带着颈子都是滚烫的,他被谢肖珩拆穿了小把戏,羞愧得近乎无地自容。
他纵容小路子横行霸道,也不过为了有一日借题发挥,谢肖珩虽对他有不好的地方,但给他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自然不会容忍他身边有忤逆犯上的奴才存在。
他以为……以为只要服点软,谢肖珩定会为他主持所谓的公道,却没想到,这戏才刚刚开场,就被谢肖珩无情揭穿。
林忘避开了谢肖珩的眼神,因着羞愧缩在被褥中的十指紧紧攥成了拳,他顿时有些看不起自己,他分明是怨谢肖珩将他囚在宫里,却也竟然耍起了不入流的把戏。
读的圣贤书在顷刻之间涌上头,林忘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很,很是难看。
谢肖珩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其实他也讶异林忘会如此,但转念一想,小路子是他派过来的人,林忘便是想处置也得看他三分脸面,只可惜林忘不知道的是,谢肖珩从未将这些个奴才放在眼里,纵是林忘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也不会责怪。
半晌,林忘吸一口浊气看进谢肖珩的眼底,那丹凤眼如今因笑意而微微扬起,满目流光,竟比朝阳还要热烈,林忘心间微颤,缓缓道,“陛下既是知晓我做戏,为何不让我把戏唱全?”
谢肖珩摩挲着他光洁的下颌,像是深林里的野shòu嗅到了猎物的味道,危险的眯起了眼,“要朕陪着你唱戏,你可要拿点东西来换。”
林忘攥紧的十指紧了松松了紧,掌心濡湿的一片,他在谢肖珩眼里见到了意味深长的情意,他挣扎了许多,久到谢肖珩似乎要失去耐心,终于动了动,将自己的双唇引在了谢肖珩的唇上。
他察觉到谢肖珩唇角的弧度微挑,想要分离,却被谢肖珩扣住了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谢肖珩近乎急切的掠夺着,眼见又要把他压到chuáng榻上,林忘才不得不伸手抵住他的胸口。
谢肖珩这才是肯松开他,拿拇指擦去他嘴角一点晶莹,气息有些不稳,“余下的,朕往日再向你讨。”
直听得林忘红了耳根子。
谢肖珩又问,“那个小路子做错什么惹你不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