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不会像年少时那样将其偏激地归为虚伪,那其实只不过是企图。
霜林、还有那些鹤苑公子们,他们只是企盼着能够过上安逸舒服、锦衣玉食的日子。
在这王府里,他是唯一能给予这种东西的人。点一次菜,可以受用一夜,点一个月的菜,就可以成为小半个主子。
这过快活日子的权力,他想给谁便给谁,想收回便收回。他靠着这样的规矩,统御着这座庞大的亲王府邸,让每个人都臣服在他脚下摇尾乞食。
可他自己的权力呢,当朝从一品宁亲王——万人之上,极尽荣华,他曾经以为这权力是他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与多年铁马金戈厮杀而来的功勋赋予他的。
既是天授,亦是人力。
可渐渐的,他却越来越明白了一件事。
他所谓的权力,也同样掌握在圣上的手里,圣上想给便给,想收即收——
他与霜林,委实是没半分区别的。
……
在宁王府太月池的荷花已开始含苞待放之时,春猎也结束了。
平南王的仪仗离开了金陵,向封地而去。而夏白眉似乎无意再继续盯着平南王,一个人返回长安。关山月虽多留了几日,但很快便又顺道去了南方游历。
成德三年的初夏,大周朝的一切都风平浪静起来。
然而就如今夏那时常与滂湃雨水一同泛滥的闷雷声一般——
该来的,最终总会声势浩大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