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谨之这才稍一迟疑,关隽臣那边就又摔了一个瓷瓶,他转头厉声道:“给我去办。”
王谨之也无法,只得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
金陵的盛夏实在恼人,这个时节的天气总是在磅礴的瓢泼大雨和火炉般的酷暑中反复徘徊,从来也没个飒爽惬意的时候。
因昨儿夜里下过大雨的缘故,白日里便更是闷热难耐,下午刺目的大太阳高高悬在空中,像是要把胆敢在外面走路的人都晒化了一般。
关隽臣在翰文斋里看书,不但叫人抬了好几盆冰进来时时换着,司月也一直给扇着风,可他还是热得烦躁不已。
王谨之虽日日派人去粘翰文斋外树上的蝉,可仍是零星有声蝉鸣传进来,叫他怎么也读不进去。
关隽臣放下书望向窗外,有些微微地出神——这样毒辣的日头,也不知晏春熙是怎么跪得住的。
正心殿外的青石砖上,晏春熙歪歪斜斜地跪着,时不时要用手扶一下滚烫的地面,才能勉强撑住身子不猛地摔下去。
他这会儿当真称得上是汗如雨下,光洁的额头上大滴大滴地汗珠不断滚落,从后背到前襟的衣衫都被浸得湿湿的,连身下都汪出了浅浅一滩水。
晏春熙的白皙的面孔因久晒而通红发烫,可嘴唇却偏偏毫无血色地惨白起来,模样前所未有的虚弱。
他痛苦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汗珠,时不时身子摇晃时,便啪嗒一声打在地上。
晏春熙实在是无法睁眼的,因在他面前的青石砖上,正是王谨之派人倒在地上的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