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是皇帝手中的利剑,当这柄利剑无人可以制衡之时,朝野便会血流成河。

然而周英帝登基后,乌衣巷的权力就已经前无声息地庞大起来,在襄王一案时,便已初见端倪。

这次平南王一案,倘若乌衣巷再次一手遮天,如襄王逆案时那般株连成风,对于关隽臣来说,便是到了最是凶险时刻。

他仿佛置于一张大网之中,感到周英帝在渐渐收紧网口,他虽然也在做着各种准备,然而却总有种挣扎都仿若只是徒劳的感觉。

此般水深火热,实在难以言表。

他性子向来阴沉少言,因此心中苦闷很少说出口,可是憋得久了,也实在觉得力有不逮。

晏春熙提着晚膳过来翰文斋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关隽臣一手握着笔,一手却扶着额头沉思的样子。

日暮的余晖洒在关隽臣玄黑色的衣袍上,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疲惫。

晏春熙沉默地走过去将饭菜一叠叠地拿出来摆好,他一边摆,不由瞟了一眼动也没动的关隽臣。

关隽臣闭着眼睛,眉间那道剑纹拧得深深的,手中狼毫笔的笔锋重重点在纸上,久久未动。

晏春熙凝神一看,见关隽臣写的是个“忠”字。

那一手行草写得极是漂亮,劲力老健、龙行蛇走。

只是中字的一竖直直插入心的正中央,哪怕隔着一张纸也感到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

关隽臣的笔锋停在心字最后一点,素白上一点浓墨浸透了纸张,无尽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