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清虚还在道:“其实秦越,这事只要利用的好,未必不是件好事。若是把沈意能生子的事情昭告天下,想来会叫世人更加憎恶他,说不得还能动摇沈意在魔界的地位,叫他们自己内讧起来——”

“不行。”秦越冷不丁打断了他,“这事不能说出去。”

清虚神色愕然:“为什么?”

秦越没说话,只抬头看了清虚一眼,那眼神深沉如黑夜,内里隐约有电闪雷鸣,叫人心下为之战栗。

他定定地望着清虚,语气不容拒绝:“谁往外泄露半个字,我秦越便与他不死不休!”

清虚面对曾经的晚辈、如今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秦越本就不甚自在,此时被赤裸裸地威胁,脸上勃然变色:“秦越,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火药味蔓延开来,莫之云这才回过神来似的,伸手拦住了清虚:“别吵别吵,和气生财嘛,毕竟那沈意名为魔君,实际和我们——”他指了指秦越,忽然笑了起来,“和我们是一家人呀!”

莫之云笑眯眯打量着秦越,意味深长道:“对吧秦越?谁让你和沈意连孩子都有了?”

那层隐约的屏障被他一语道破,秦越忍不住指尖一颤,清虚则是呆了片刻,猛地回过神来:“你——你和沈意——”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秦越,秦越神色平静道:“不错,我和沈意志同道合,早已两情相悦。若是前辈所说不假,沈笑笑应当是,”他顿了顿,喃喃道,“是我和沈意的孩子。”

说出这句话,秦越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莫之云满脸都是喜气的笑,清虚却不甚相信地摇了摇头:“若是志同道合,沈意如何离开你入了魔?”

秦越一时竟无法回答,想到重见以来沈意的不动声色、步步为营,想到他颔首微笑时,眉目间笼罩的轻雾……

那的确不再是曾经那个明朗又赤诚的沈意了。他再不会掀开他被子叫他起床炼剑,不会别扭地吃醋,不会用专注又依恋的眼神望着他,就好像他是沈意的神明一样。

当然,他也的确不再有让沈意迷恋的能力了,秦越自嘲地想着,纵使他再如何进境神速,叫修仙界侧目,在那一代魔君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沈意或许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亲口说的,他的敌人是天道——天道!

他为何有这样大的变化?他又为何对天道恨之入骨?秦越对此一无所知——他对魔君沈意一无所知。

这是蓬莱秘境后,秦越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而这两次刻骨铭心的痛苦,全都是因为沈意。

他给他的爱,的确是毒药,秦越蓦地笑了起来。

莫之云还眼巴巴等着秦越发表他与沈意如何情投意合,脑海中甚至已经想象出了秦越带着沈笑笑和沈意抱头痛哭的场景——说实话,纵使他算过无数人间姻缘,也没有哪一对情节如此离奇,简直可以写作话本。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若是真写成了话本,一定可以大卖,剑阁从此便再也不愁钱了!

莫之云心中乐开了花,期待地望着秦越,却见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并不是欢欣,倒是有些自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