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沅本来已经睡下了,赶紧披上了外袍,让人引着灯笼,匆匆离开,疾行而去。

他走后,明月辉赌气一般转过身,小小的身子紧紧裹着被褥,巴掌大的小脸从锦衾里露了半爿出来,死死地盯着司马沅的背影。

“男人都是一个样,死相!”她咬着嘴唇嘟囔了一句。

她一生阅人无数,想不到还是栽到了司马沅手上。

她是真心真意把少年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疼的,好好履行了粑粑的义务,想让他能够走出游戏的套路,迎来自己做主的那一天。

因为她心底也清楚,自己所知的游戏剧情,全是她自己选择出来的。她想给司马沅一个自己选择人生与命运的机会。

可是是他自己不珍惜,非要服从身体的欲|望。

一想到裴浅从那阁楼里走出来的样子,明月辉就恨得咬牙切齿,天知道她为了让他得到这个改变人生的机会,做了多久的思想斗争,受了多少无妄的痛楚……

“殿下,殿下?”突然,从帷幕后冒出一个声音。

明月辉朝那边看去,发现陈凉真正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件披风。

“殿下,要不,咱们跟过去看看?”陈凉真望着床铺,殷殷切切道。

明月辉看着那丫头的样子,水晶风灯下,一双素馨花般清冷的眼睛里,全然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看得出,陈凉真是真的担心自己。

本来明月辉是想摇头的,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

明月辉在陈凉真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又披上了那件绒毛披风。两个人一路分花拂柳,穿走回廊,从敏成侯府中前方的位置,一直走到了最为西南的偏院。

那座偏院条件远不及明月辉他们所住的主院,四周草木枯萎,鲜少有人来打理的样子。

还没走近,便听到薛快雪凄厉的惨叫。

这种叫声,在来颍川的路上,明月辉常常听到隔壁车的薛快雪在夜里发出。

当时医女的诊断是,薛快雪除了疟疾以外,还患有严重的背痈。

明月辉在很多历史书里看见过这种病症,相传项羽的亚父范增、诗人孟浩然、明朝开国将领徐达都是因这个病死的。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浓疮,发红发硬,如果发现及时,或者疗养得当,甚至能很快消退。

但如果置之不理,或者条件过于恶劣,则会越来越严重——从一个小脓包,长成漫山遍野蜂窝状的浓疮,浓疮破溃后脓液无法排除,便烂在了里面。

这种溃烂非常痛苦,哪怕轻按边缘,也能痛不欲生。且这种痛苦无法缓解,最后整个背部都会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