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威啐了一口痰在祁朔脚边,祁朔扫了一眼地面再抬眼看了一眼苏威,只觉得目及之处皆是污浊。他挣开拉扯着自己的柳岚,向后退了几步。
苏威嘴歪眼斜,一脚踩在痰上,恨恨地道:“小兔崽子,会逃跑还会说谎了啊?你看我不……”
祁朔握紧拳头,声音陡然上升:“你们……认错人了。”
婶婶柳岚牛皮糖似的又粘了上来,拽住祁朔的胳膊:“呀,我们从小看你长大的,哪里会认错你?你现在是过上了好日子了,人人都说这祁家是名门大户,可有钱了!婶婶虽然不识得多少字,但也晓得做人不能忘本,饮水还要思源呢!你……”
祁朔把柳岚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那手的触感让祁朔无比恶心。他看向柳岚,漆黑的眼瞳如同满溢着绝望的黑洞。他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也和你们口中的祁家没有任何瓜葛……”
祁朔还未说完,余光就瞥见苏威陡然抬起的手掌。清脆响亮地一声“啪”,半边脸颊便烧起了火辣辣的疼痛,半张脸也没了知觉。脑子嗡嗡地响,像是被几只苍蝇围着耳畔打转。
苏威提起祁朔的衣襟,恶臭的热气喷在祁朔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翅膀硬了是吧?不认人了是吧?你爹爱嫖染病死了,你娘把你这个累赘甩了和不晓得哪里来的野男人跑了,是我们从你七岁开始养你,供你吃供你喝,到头来小白眼狼还不知感恩,长着腿跑了,他们祁家还没把买你的钱付给我们呢!你在他们家伺候了这么多年,总也有工钱吧……”
苏威突然不说话了,上上下下盯着祁朔打量,笑得下流,说出的话更是无耻:“听说京城的有钱人都有点特殊癖好,你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是不是还给他家主人卖过屁股啊?赚大发了吧?”
柳岚瞪了苏威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祁朔:“哎呀,你越说越离谱了,说正事儿。”
柳岚看向浑浑噩噩的祁朔,谄媚地道:“哎呀,是这样的。你的堂弟呀,得了怪病,疯疯癫癫爱说胡话,你也知道鳞县没几个好郎中,这才带着你堂弟上京来求医。好巧不巧,那日在街口看见了你和那位少爷。当时我就想啊,那么贵气的小少爷,一准儿是个人物。果不其然,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原来是祁家的公子啊!哎呦,阿沅啊,你可是傍上了摇钱树了。”
祁朔冷冷地看了一眼,转身要走。逗留在此,只让他感到恶心,想吐。没走两步,苏威就叉着腰挡住了他的去路。
柳岚一身熏人的脂粉味又扑了上来:“阿沅呀,刚才你叔叔话说得不好听,但也中肯。我们好歹也养你那么多年呢,吃的穿的哪样都没少了你的,到头来你不报恩就跑了,这让谁来评理你都是不对的。叔叔婶婶不仅不怪你,还给你个弥补的机会,你可给好好珍惜呀。更何况只是要你同祁家主人动动口而已,求他们帮帮忙,他们家大业大,帮我们不过举手之劳嘛,对不?再者说,你和阿殷也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什么情分?往自己被窝里放蟑螂的情分,踩在自己脑袋上往牛粪里按的情分,还是有样学样动则打骂的情分?
祁朔忽地仰起头凄然笑了起来,半边脸撕扯般的疼。
祁朔别过头,仿佛看到他们夫妇二人都觉得脏了眼:“你们要我做的,我哪一样也做不到。”
苏威扬起手恐吓地挥了几下:“你看老子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