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惨白没一点儿血色,碎发一绺绺贴在额头上,半张脸流着汗津着灰渣,含着残泪眼神颓颓的像刚死了爹娘,怎么还把长衫给脱了冲着破窗口吹风。
季杏棠担忧的走上前,抬袖子给他抹了抹脸,唤道,“梓轩,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好端端怎么这个样子?”
听到这个低沉醇厚的嗓音,若玉的后脊骨过了一股电流,他好不堪他要跑,可腿打着软,还没站起来就跌到季杏棠身上,他嘴唇颤栗,只把头埋在季杏棠腹间抽搭几声。
季杏棠往后退了退,若玉又往前搡了搡。
“怎么了?”季杏棠轻拍着若玉耸动的肩膀,轻笑一声,“受委屈了?一眼没看住,这会儿功夫,还能和谁打架斗狠了?”
他轻推开若玉,俯身捡起地上的长衫,若玉一把夺了过去,背手在身后,“不要。”
季杏棠茫然地看着他,垂眼一扫,地上还有件格绒呢大衣……
若玉眼睛肿腻起来,哼了哼鼻子,低声说,“我想回去。”
季杏棠也没多问,跟在他后面,若玉走路有些奇怪——腰背僵硬的挺直缓步踱出去的,到了门槛处一跨腿,手指紧紧的抓住了门框。
季杏棠上前扶了一把。
门外有冬风呼啸而过,季杏棠把大衣裹到了他身上。
庙内香火鼎盛,庙外人迹罕至。
此时白啸泓正在庙外的凯迪别克里坐着抽雪茄,喷出缕缕带着呛鼻的尼古丁味道的烟霭。
车里的烟味浓了,白啸泓下了车,歌舞升平的摩登时代,他正在以猎物的身份吸引杀手,最终将眼中钉以血肉反噬斩草除根。
然而并没有人来要他的命。
白啸泓依靠着洋车,在静谧的月色下两指夹着雪茄轻弹了弹燃尽的烟灰,又眯眼吸了一口,心腹告诉了他不得了的秘密,也许是筹码,他要算计一笔生意。
季杏棠带着若玉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四五个保镖,他看了看白啸泓说道,“人找到了,该回去了。”
保镖躬身打开车门,若玉正要上车,白啸泓稳着步子走到他身旁伸手扳起了他的脸,若玉怒瞪着白啸泓,白啸泓的眼里却满是不屑和鄙夷。
季杏棠微微蹙眉,低语,“大哥……”
白啸泓用力扳起若玉的下巴,他想:他要闹,不要脸面的闹,闹的越大越好,闹的沸水煮了上海滩最好,闹的大街小巷茶楼烟管、闹的妇孺皆知白爷被个兔子带了绿帽子最好。
“第一口肉我没吃着让姓穆的小子打了野食?婊 子!”
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伴随着掌掴声如雷贯耳。周围的人在压抑的氛围中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有人咣咚撞到车上的声音和那个倔强的人喘着粗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