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趾高气昂为他不齿,谁都知道姓金的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
苏少九只是盯着季杏棠。
现如今的局势有些奇怪,苏少九亲自上门逮捕了人家的大哥,这会儿又主动前来陪这个落魄大亨喝酒,这让他身后一众达官权贵不知道该给季杏棠露什么脸色。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督军瞧得上的,那还是季二爷。想必这位季二爷是来给自家大哥求情了,然而一席酒他只字不提,仅表示恭祝。加上苏少九是香饽饽,他说一句周围的人要附和十句,所以季杏棠渺小到可以忽略。
季杏棠说了句失陪借故离开,苏少九饮了那半杯葡萄酒跟了过去。还不等那些显要围上来,金瑶先凑了过来,抓着他的胳膊问,“苏哥哥,你去哪儿啊?”
苏少九用手背拨开她的手,很冷漠,“洗手间。”
金瑶手指戳着下巴,“哦哦”两声。
季杏棠压低帽檐绕过了若玉那撮人去了洗手间。若玉当然看见了他,也看见今晚的主角跟了过去,瞥了林锦笙一眼把酒杯放到圆桌上情不自禁跟过去。
两人进了洗手间,随手锁紧了门,若玉被隔在了门外。
苏少九解下大氅折放在镜台上,手心沁了汗,摘了手套洗了洗手,季杏棠站在他身后映在镜子里。季杏棠清楚地明白,他砸进去的钱浪费的功夫,怎么不能见他一面?碰到苏少九也只能功亏一篑,他想要什么,一清二楚。
苏少九用手巾擦了擦手,看着镜子里沉默的季杏棠,说,“哥,你还是这样子,既是来求人却没有一点求人的样子,你这样我很难看出你有什么想法。你难道不想问我白啸泓现在的情况?”
季杏棠的眼里这才不那么空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说话像是在陈述什么客观事实,干瘪瘪的,“少九,你知道通匪的是我,和他没有干系,放了他。”
苏少九讪笑两声,“你又不是没看见外面一群人围着我打转,站的住脚他们就是一群狗,站不住脚他们就是一群狼。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扳倒了上海滩的白爷我还愁后患吗?”
季杏棠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少九,你放了他。你打断他的腿也好,挑他的手脚筋也好,你出够了气就放了他吧。把他丢回十六铺或者丢出上海,让他一败涂地,让他也苟活着看你风光无限,报了当年的仇你放了他吧。”
“放了他!放了他!我凭什么放了他!他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啊?你自己说!”苏少九猩红着眼怒吼起来,“你知不知道捡一条残命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老和尚把手脚筋给我接上,那滋味简直像在绞肉机里过了一遭。整天瘫在床上的废人,一日三餐全都是靠食管导进肚子里,大小便都会失禁!昏天黑地怎么活过来的,我宰他一万遍都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