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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谣无奈:“好吧,那你说。”

苏筠还自己带了个酒葫芦,很普通的样式,与后世那些落魄道士腰上挂着的没什么分别。当着木谣的面,拧开喝了一口,喉结微动。风吹过,他长叹一口气:“很久很久以前……”

凡世间这些故事,都要有个很久很久以前作为前缀,仿佛没这样的背景,整个故事就够不上神秘非凡一般。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间有一个恶人,他确确实实是个恶人,但他一开始并没作恶。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矛盾——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这个恶人就这么生存在天地间,没人来讨伐他,因为没人看见他的恶。又在很久很久以后,世上诞生了一个佛陀。他是个真真正正的佛陀。因世间是这样小的一个世间,佛陀自然而然地遇上了恶人。这佛掐指一算,看见了恶人的未来,知晓他会成为天上天下最恶的恶人,便下定决心要诛杀他。”

“佛陀有个小弟子,因怜惜那人的命运,自作主张藏匿了他,佛陀对弟子说:‘我观未来大千,此人会引来万世灭顶之灾’,弟子答‘尊者既已预见一切,便应知道无法阻我救他’,佛陀道了一句‘善哉’,便沉入了极乐莲池,从此不问世事。”

“你这故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木谣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人之初,性本善,就算不是善,也不该是恶,哪有人一开始就被贴上恶人标签的。”

“他天生是恶。”

“我问你,善恶要怎么定义?”木谣冷不防地问。实则这问题实在是老掉牙,耳朵都听起茧了,更在音字阁的长老讲学的课业中频频出现,不仅是弟子之间互相引经据典的话题,也是古往今来一个永恒的命题。

苏筠却感到奇怪:“所谓恶,那就一定是站在善的反对面,白的反面就是黑,黑的反面就是白,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说了等于没说。世上哪有生来就恶的人——木谣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莫非,这个恶人,其实不是一个“人”?生来险恶,莫若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