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知自从那一日白昱杭来过一趟之后,心里就时不时犯堵。有一晚还做了梦,梦到白昱杭还是十四五岁模样,面皮嫩宣宣的,正和自己坐在树上,拿着片叶子吹,可鼓着腮帮左吹右吹都吹不出声音,脸上和嘴唇都红了……自己一边笑一边亲他的嘴唇。
醒过来之后呆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当年的真事。只不过两个人不是坐在树上,而是坐在树下。
这么一想,也许是因为跟白昱杭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所以每一件事情都能记得很清楚。
白昱杭回到扬州谁都可以不见,惟独一个人不能不见。就是他们白家的老祖宗他的祖母孙老太太。孙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五个孙子,白昱杭是最小的小孙子,因此最为疼爱,加之白昱杭十六岁就跟着父亲去了京城,老太太更是念了十几年。
这次白昱杭革职还乡,老太太不说自己孙子哪里不对,反而写信去骂自己儿子,真是偏心偏到胳肢窝去了。
白昱杭跟老太太感情也深,住得靠老宅近些就是为了方便去见老太太。
这日陪着老太太吃了中午饭,祖孙两个说了会儿话,老太太又忍不住念叨起哪些人欺负了,对不住白昱杭,只把白昱杭的父亲,母亲,哥哥们一个一个数落过来。
白昱杭听了只是苦笑,老太太说一句,他纠正一句,只道官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的事情,父亲兄长都十分尽力,没牵扯到他们实在是万幸。
老太太道:“唉,你说的这些我都晓得!虽然怪他们没照管好你,不过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我也就是嘴上念两句,他们平平安安,我心里当然欢喜得很。可就是有一个人,有一件事,梗在我心里真真不舒服。”
白昱杭默然不语,他何尝不是。丢了官,他虽然失望,那让他失望只不过是外人,外人怎么伤害他,他都是不怕的。可家散了,伤他的是“内人”,是从心里给他一刀。
老太太见他不语,说得更起劲:“当初你父亲给你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我这心里啊,就七上八下直犯嘀咕,我们白家是书香门第,何苦一定要与京中权贵攀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