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瑞阳山庄算是完了。
“揽月君,老夫问一句,你为何人所托而来?为何目的拿走瑞阳令?”薛南天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低声问道。
白衣男子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头:“为心所托,至于拿走瑞阳令……”
“你可以当我无聊。”他耸了耸肩。
薛南天:“……”
白衣男子走了多久,薛南天就站了多久,没人敢询问他刚才白衣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更没人敢去招惹现在的薛南天。
“……都是天命啊,”薛南天仰天长叹,“只怪我身怀剑心,却生在世家,被束缚了一辈子,老了老了,比不过一个年轻人,执着这么多年,罢了……”
多少英雄桀骜,江湖豪情,都在这声“罢了”里付诸东流了……
……
檀州地处江南,有一河名项,项河贯穿檀州。
檀州以才子美酒闻名,但百姓来到此处游玩,有些闲钱的都要慕名去听一听建在项河两边的说书楼里讲的评书。
这里的说书楼最有意思的,就是这里的说书先生从来都只讲仙侠志怪,第一次来的路人问起伙计,说是因为几十年前这里闹水灾,不管怎么治理都不见好转,差点把整个檀州都淹了,这时多亏来了个云游的老道长,一眼就看出河里有水鬼作祟,当下便施法镇了那水鬼,檀州从此再也没发过水患。
施完法这位老道长便悄然走了,没要一分金银珠宝。
几个大善人聚在一起一合计,除了给附近的道观仙门捐了些钱,又出资建了好几座只讲仙侠的说书楼,以此来宣扬那位道长的功绩。原本只讲治水之事,后来为了赚钱,拓展成了仙侠类的,又因为这里的说书先生长年只讲一种,反而越讲越精彩,渐渐地影响下其他的说书楼也都给改了,从此便形成了来檀州必听仙侠说书的风俗。
不过有一个问题,为了招揽客人,不同说书楼里的一个故事的版本就没有一样的,但来这里的客人也没有说闲得无聊去跟你理论谁也不知道真相的故事,只找一家坐下来,再来上一壶檀州人拿来当水喝的冰镇淡酒,在这六月天里别提多爽快了。
“这位爷,实在对不住。”伙计站在门口堆着笑脸对面前的中年人打哈哈,“里面实在是没有位置了,今天我们讲的是《晋北斩魔录》,人简直要把棚顶也掀翻,要不我给您来壶冰酒您先在门口等会?一有位置了我立刻来叫您。”
“不用了,我找人,我自己进去。”挥挥手打发了伙计,何图嵩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叹了口气,他是真拿那个家伙没办法,竟然把谈事的地方弄到说书楼来了,可怜他基本不会什么武功,这不得挤吐了。
下定决心往里一撞,却没挤几下便豁然开朗,抬头看了看,发现只是他面前这一处没什么人,待到看到那处闲闲坐着的白衣人影时,瞬间就明白了,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白衣人身边那空着的另一把椅子上,拿起酒壶就灌。
“慢点慢点,这好好的一壶酒,让你喝的如牛饮。”白衣人睁开双目,看着眼前的老友无奈的说道。
他的眼睛居然是有如祖母绿般的颜色,不知是不是祖上带着西域血统,眼中带着三分慵懒,却仿佛有什么莫名的吸引力般让人无法移开。
确实也无法移开,现在这座说书楼中,除了说书先生以外,被看的最多的人就是他,最多的是偷偷看他的姑娘的目光,而白衣人眼神偶尔扫过便会朝着她们淡淡一笑,让几个姑娘纷纷脸红。
他眉目英俊,带着一股浪子般的潇洒不羁,倒是掩盖了眼中的慵懒,肤色较之常人白了几分,一身白衣更是一尘不染,将他整个人都与这纷扰的说书楼隔开了一般,修长的手指中有把折扇,轻轻在腿上一点一点,让人莫名觉得他不是身处这嘈杂的说书楼,而是优雅的音坊,听着歌女弹出的美妙琴音。
何图嵩看着就想翻白眼,他敲敲桌子提醒朋友收回目光:“悠着点吧,我真不明白你这种基本把‘我很风流’刺在脸上的人,哪里吸引那么多目光。我可是找你有事要谈,你倒好,给我弄到这来了,你不是没来过檀州吗?!”
再怎么也不得不佩服白衣男人的眼光,一下就挑中了檀州最好也是最挤的说书楼——如果他不是吃饱了撑的挨个找了半天。
所幸习武之人耳目都灵通,他也不用扯着嗓子喊怕他听不到。
白衣人挑挑眉:“我天赋异禀。”
何图嵩磨牙:“行啊,下次你再天赋异禀,我就直接大喊云青月在这怎么样?”
他声音压低了些,没办法,玩笑归玩笑,若真叫他人听见了当下倘若就要炸锅了。
只是瑞阳山庄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