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自己都没觉察到,你在许多细节上都跟以前不同了,而昨晚当我向你提起有关我的战神身分后,你并没表露出太多激动时,我就知道你真的变了。还记得你出差时我曾给你打过电话吗?你下榻的旅馆旁发生了一场车祸,时间正是我跟你通话之后。」一个人不管怎么伪装,都无法瞒过枕边人,只是聂行风不愿那样想,所以他一直说服自己相信张玄,直到再也无法说服为止。
他会调查张玄下榻旅馆的事,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是因为不安。
突然传进话筒的女声,任他再多豁达,都不可能坦然待之,所以,最终还是没耐住疑惑,去做了查询,谁知会收到有女人在旅馆旁出车祸的消息,他说服自己那是巧合。之后那晚在公司,张玄淋浴回来,身上带着怪异的黑暗气息,他觉得奇怪,于是第二天一早去警卫室查看监视录影,竟惊讶地发现张玄和帝蚩在走廊上说话的身影,后来霍离和小白就赶了来,说他们店里闹鬼。
「小狐狸店里摄下的影像是我施法抹去的,帝蚩那晚没捉走他们,所以过来跟我商量,当时帝蚩隐了身,我没想到你能看到他的影像,不过陈恺对付聂睿庭和你的事是帝蚩自作主张,事前我并不知道。」张玄说。
最后那句话似乎很多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也许他不想让聂行风认为自己真的那么冷血,他只是个旁观者,一直都是。
「我知道,傲气的你不会做那么阴险的事。」聂行风话语有些苦涩,周围亮如白昼,但对他来说,这里跟其他空间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黑暗,在他记起了张玄的身分后,他心里就再没光亮过。
「所以,我一直没怀疑你,即便我看到了小白在手机里的留言。」小白在跟帝蚩决战前,曾在手机里留言,只有一句话——小心张玄。
它一定是看出张玄有问题,才在出事的前一刻给自己留言示警,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愿相信,直到今早他因为无聊,查看了张玄的电脑。
张玄秀眉一挑,「我的电脑有什么问题?」「我翻看了昨晚你帮我查找的有关帝蚩的资料,发现你的查询记录早在两周前就存在了,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帝蚩这个人和心酒吧,可是却一直都没跟我说,甚至故意在我面前强调陈恺的恶行,来激发我潜意识里的暴戾,我想不出你这样做,除了是帝蚩的朋友外,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喔,我的确是忘了删去查询记录,没想到你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张玄耸耸肩,道:「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跟帝蚩不是朋友,我从来就没有朋友。」「可你在帮他不是吗?故意给我电话引我来这里,又在中途制造车祸,你……这么恨我吗?」张玄垂着眼帘,不知他在想什么,聂行风也不说话,车祸造成他灵体离魂,令他想起了所有过往,也明白了张玄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周围散发的香水味也证实了他的猜想,那是张玄一贯喜欢用的ck。
明明知道了一切,却仍无可救药的跑来救人,也许内心深处还存了一丝侥幸——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误断,因为他曾经说过,即使不相信自己,也会信张玄。
第八章
张玄沉默着,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发泄似的,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抬眼对上聂行风投来的诧异目光,他淡淡一笑:「贪财,讨厌烟味的那个是张玄,不是我。」「也许不是完整的你,但不能否认他是你的一部分,就像我虽然有刑的记忆,但却不是刑一样。」张玄看着聂行风,蓝瞳里闪露出复杂的光芒,但很快便转成恨意,冷笑道:「杀伐之神,你在为自己曾做过的事推卸责任吗?既然你想起了一切,那么,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想不想知道犀刃插进心口时的那份痛,即使经历万年,都不会忘记的痛!」「我记得!」怎么可能忘记?不管张玄是对手抑或朋友,都在他心中占据了无可替代的位置。
禺疆,字玄冥,统治北海,以水为咒,以双龙为神器,以北为界,支配整个北方。
这位北海之神,拥有无边的神力及边疆,也是风和瘟疫的主宰,他与帝蚩交好,性情喜怒无常,亦正亦邪,高兴时,会为民祈福;不快时则掀起西北狂风,散播瘟疫,百姓不堪其苦,他早就欲除之而后快,可是去拜会他时,却发现性情桀骜的北海之神竟是个俊美无俦的青年。
张玄很聪明,看出自己识穿了他的伪装,便不屑再演下去,蓝瞳里闪烁着满不在乎的神情,桀骜、轻狂、倔强,还有不把这世间任何人或事放在心上的洒脱,就像当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