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夫人瞥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本来我也没打算找你!只不过我家这些东西,虽都是些破烂,还值个几百两银子,别人得了去,转手也能得些利,若是卖给外人,族里怕是又有闲话了,只好先紧着自家人。七房的老九,原有个铺子是做这种买卖的,我派人请他媳妇过来说话,请了三四回了,不是说病了,就是说有事正忙。我听说她前儿才忙着进城买了不少金珠首饰,昨儿又带着闺女串门去了,便猜她大概是看不上我老婆子的这点破烂,只好打起了外人店铺的主意。只是我老婆子镇日在家,哪里知道谁家铺子出价公道?因见你是个老实能gān的,才想着叫你来帮个忙,若是事qg办好了,我自然重重谢你。”
顾宜同忙躬身一礼,惶恐地道:“侄儿不敢,婶娘有差遣,尽管吩咐就是,本是侄儿分内应当的,不敢当这个谢字。既是要卖东西,婶娘先让侄儿过过眼,回头侄儿好去找人。”
卢老夫人点点头,给文怡递了个眼神,文怡会意。她便再次吩咐:“你也不用着急,且慢慢寻访,务必要找个妥当的掌柜掌眼。我这堆东西都有年头了,少说也值个六七百呢。看完了东西,你就回去吧,不用再来跟我打招呼。还有,前院里有给你媳妇备下的东西,有当归、川芎,还有粳米和红糖,你媳妇应该用得上,都拿回去吧,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如今天凉,你媳妇在月子里,不能受风,还有孩子也是,本就有些不足,若是不好生照料,有个闪失,将来一辈子都要受苦,你要盯紧了底下人,把他们母子照顾好。”
顾宜同一路听一路应是,听到最后,已经满面羞愧了,含泪道:“侄儿家里没个长辈看顾,平日里夫妻俩说起,都说唯有六婶娘最是慈爱,虽然说话严厉,却是真心为我们夫妻着想的。承蒙婶娘照应,侄儿真是不知该如何回报……”
“啰嗦些什么?!”卢老夫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都是顾家人,你说这些话就没意思了。我老婆子难道是图你的回报才照应你们两口子的?!不过是想着你们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怕你们不懂事,多说几句罢了。若是你们平日里有人照应,我才不会多管闲事!你只管把我的事办好就行!”
顾宜同连声应着,小心地告退下去。文怡向祖母行了一礼,便追上去带他去库房了。
宣和堂的库房就在后院边上,连着一排四间屋子,小小的院落中种着一棵老树,以一扇小门跟后院相连,平日少人涉足。因年久失修,人才走到走廊入口,便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萧索之气。
文怡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用钥匙打开半生锈的锁,随手拿过一把坏掉的扫把,将房梁上垂下来的蜘蛛网撩开,咳了两声,便用手扇着空气中弥漫的灰尘,走到房间一角,指了指几个旧得发黑的红木大箱子:“就是最左边那个,其他几个箱子装的都是从前用过的旧瓷器,碗呀碟呀,不值钱的。”
顾宜同应了一声,小心地走过去,摸了摸箱子的锁,锁都是开着的,啪哒一声就掉了下来,顾宜同回头向文怡不好意思地笑笑,才伸手掀起了箱盖,露出了里面用颜色发huáng的大匹豆青色团花锦缎包起来的紫铜香炉,旁边是用品质上佳的细白棉纸包起来的瓷瓶,借着纸窗透进来的微光,也能让人看出那瓷瓶的釉色非同一般,白中透着淡淡的青,上头的彩画颜色仍旧鲜艳,画的是喜庆的“花开富贵”、“福禄寿三星”、“百子图”和“松鹤延年”。顾宜同暗暗吃惊,又凑过去细看那包瓶子的棉纸。
文怡在前世早已看过这些东西,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只知道是些喜庆又略嫌俗气的用具,便问:“十五叔,你说这些东西真能卖上价钱么?都是收了几十年的东西,若不是急着用钱,祖母和我也想不起它们来。”
顾宜同正为那棉纸隔了几十年后仍旧洁白细软如故暗暗吃惊,闻言忙道:“虽然眼下看得不仔细,但十五叔敢打包票,这绝对都是好东西!六婶娘说能值上六七百,只怕还估得低了,遇上识货的,上千两都不在话下!”顿了顿,忽然问:“小时候,我随父母过来拜年请安,好象见过这个牡丹的瓶子。”
文怡道:“兴许是吧,我也不知道,这都是老东西了,祖父祖母好象都不大喜欢,也许过年时会摆出来,平时甚少理会,我还是前不久才知道家里还有这些东西呢。听说都是前朝的古物,我年纪小说不清楚,十五叔寻个眼力好的人掌一掌?”
卢老夫人瞥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本来我也没打算找你!只不过我家这些东西,虽都是些破烂,还值个几百两银子,别人得了去,转手也能得些利,若是卖给外人,族里怕是又有闲话了,只好先紧着自家人。七房的老九,原有个铺子是做这种买卖的,我派人请他媳妇过来说话,请了三四回了,不是说病了,就是说有事正忙。我听说她前儿才忙着进城买了不少金珠首饰,昨儿又带着闺女串门去了,便猜她大概是看不上我老婆子的这点破烂,只好打起了外人店铺的主意。只是我老婆子镇日在家,哪里知道谁家铺子出价公道?因见你是个老实能gān的,才想着叫你来帮个忙,若是事qg办好了,我自然重重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