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收了笑容,重重咳了两声,才惊醒了李敞。他惊觉自己方才失礼了,场面有些尴尬,忙打了个哈哈,再聊两句,便借口要回书房读书,退了出去。
范熙如红过脸,仍装成没事人似的,完全不提,老太太对她更宠爱了,当天晚上便送了一套金丝镶宝石的头面过去,说是“年轻时用过的首饰”,如今不戴了,送给晚辈使。
李敞可能是为了弥补这个过错,接下来两天都增加了陪祖母的时间,若是遇上表妹们,便非常规矩地低头回避,说话行事,都挑不出一点毛病。老太太慢慢消了气,又对他疼爱起来,还亲自过问映月堂的整修qg况,并赏了几件压箱底的珍玩给他做新房的摆设。侯府中流言四起,都说二少爷重新得势了。
霍漪一路冷眼看着,从第二天起便削减了在老太太房间里消磨的时间,并且尽量避开李敞去的时间,又在私下约束服侍自己的丫环婆子,没事不要在府里到处串门子,尤其要远离那为二表兄。
chun瑛一直跟在她身边,怎会不知道她这么嘱咐的原因?自然是严格遵照此令行事的。她可还记得,那位二少爷跟自己之间有过一场公案呢,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清楚,自己当年也是目击者和告发者之一,但还是尽量远远避开的好。这一回,一来自己长大了,又换了主人,他可能不大认得出来,二来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丫头们身上,这才让他躲开,以后却未必会这么好运气。
chun瑛非常老实地缩在小院里,每天除了完成工作,便是教导小莲花厨艺,或给家里人做衣服鞋袜。由于二少爷就住在外书房,她连找书的差事都不敢讨了,还咬牙放弃了见周念的机会,只好先想办法请假回家。
不过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眼看着二少爷一点一点地讨回老太太的欢心,chun瑛心里堵得慌,左想右想,找上十儿商议:“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三少爷一声?他最近都跟在侯爷身边,忙着什么事,老太太那里,除了早晚请安,他就没怎么陪过老太太。要是二少爷又重新起来了,三少爷不是会倒霉吗?”
十儿闻言也有些担忧:“是啊,别人总说二少爷学好了,可我看啊,他好不了!如今肯定是在暗地里捣鼓什么诡计呢!”对于她们这些浣花轩出身的丫头来说,二少爷的y影实在太大了,当年可是出过人命的……
十儿想了想,便道:“好!我这就去寻夏荷说话,想办法提醒三少爷一声!”刚起身,又泄了气:“不行……三少爷这几天都早出晚归,前儿我去时,夏荷就跟我抱怨呢。这时候过去,他铁定不在!夏荷那丫头又是个呆子,有话也说不明白,我不过是白跑罢了……”
chun瑛听了,也有些发愁:“胭脂呢?胭脂如今不是升了一等么?”
“她从来不跟我们来往,谁不知道她是位小姐?”
“那……冬儿……容儿……对了,紫藤!”
十儿摇头:“这几个都是靠不住的,紫藤还好,可她不爱亲近三少爷,绝不会帮忙传话的。”说着说着便发狠道:“都是曼如!前几年她把持着浣花轩,把不服她的人都赶走了,露儿又嫁了人,那院里如今没几个信得过的!新上来的立夏,我跟她不熟,还不知道她可不可靠呢!”
chun瑛想起那个偶尔会送果子点心来讨好霍漪的丫环,沉吟道:“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就找胭脂吧!她如今除了三少爷,就没别的依靠了,若是信不过,三少爷也不会特地讨她回来随身侍候,况且这种话,还是要近身侍候的人说才方便。你如今是表小姐身边的人,她架子再大,也不敢对你无礼。”
十儿想了想,便郑重点头:“好!我吃过饭便去!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会遇上三少爷回来睡午觉!”顿了顿,又苦笑道:“不过我想……三少爷大概对这事儿心里有数吧?他事儿再忙,也总有人会告诉他……”
chun瑛低下头,慢慢地道:“我们提醒一声,他便记咱们的qg,都调开几年了,表小姐又有那个事儿……叫三少爷记着咱们,也没有坏处。”
李敞只顾着胡思乱想,却没留意到自己投注在范熙如身上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了些,范熙如一向表现得大咧咧的,也不由得红了脸。老太太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这个孙子才规矩了几天,怎么又犯起老毛病来?都是快娶妻的人了,偏还要招惹亲戚家的女孩子,这可不是能随便打发的家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