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稷直起身,眯眼望着窗外,漫声道:“既然你这么想念我。我不表示表示怎么好意思?曲高在么,带二爷下去蹲马步,一个时辰。一刻也不能少!”说完他又阴森森望着韩耘,笑道:“你放心好了,接下来半个月我都在府里,也会常常想起你来的。”
“不要!”
韩耘惨叫起来。
曲高他们走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将他扛了出去。便只听哀呼声由近而远传了一路,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韩稷从纸包里拿起那只鸡腿看了看。挑眉咬了口,然后将那包点心重新包好。交给辛乙:“回头给二爷送回去,就说马步扎好了,我奖给他的。然后,”他顿了顿,“再让人去盯盯宫里的动静。”
辛乙温声称是,抬眼望着他,却又若有所思的默下来。
会试完毕后京师的气氛又有些许不同了,到底是完成了一件事。但细想之下又没什么不同,都是四处充斥着紧张与忧虑,考前紧张考不好,考后紧张考不中,这几日城中茶楼酒肆爆满,议论的都是这场试。
沈观裕销假之后回到礼部,开始忙碌起录选的事情。
而这边厢皇后也召了安宁侯进宫叙话。
“你这脑子真是白长了!好好的一件事,让你给弄的越来越不像话,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
皇后将手头的《女训》甩到他脸上,忍不住激动地怒斥道。“那韩稷为什么会突然亲自前去?他必然是先跟兵部打过招呼的,你事先就不会去打听清楚吗?!还有那姓谢的,你花五千两银子,怎么就找来这么个软骨头?!”
安宁侯也气,他不光那五千两银子收不回来,自己还被罚了两个月俸禄,再被皇后这一打,他也跳脚了:“谁会想到韩稷突然会去?姓韩的本来手法就重,那姓谢的一把年纪扛不住也在情理之中。臣若是找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倒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拿捏,可那样岂非更让人起疑?”
“你还有理了!”皇后瞪着他,气呼呼地在凤榻上坐下来。
安宁侯也知自己不该冲她发火,遂深吸了口气,走上前道:“这次若不是韩稷前来,只怕就得手了。”
皇后瞪着他:“你这意思,是让人本宫去找韩稷问罪?”
“那倒也不是。”安宁侯短了气势。韩稷虽说欺人太甚,但到底也没犯哪条规矩,他们私下里恨归恨,却是也拿他无可奈何。莫说皇后不会去皇帝面前吹耳边风,就是去了,皇帝多半还会斥责她几句。但他说的就是事实,如不是他,这次沈宓还想逃?
他说道:“臣只是觉得,平时勋贵们不大搭理安宁侯府也就算了,这韩稷是个小辈,也如此不把臣等放在眼里。实在有些可恨。”
“那你想怎么着?”皇后斜睨他,将手放下扶下,说道:“我可警告你,韩家老太爷跟高祖是异姓兄弟,他韩稷也等于皇上的侄儿。且如今魏国公还在西北守边,你要是动了他,给我捅出什么漏子,我可不会留什么情面。”
安宁侯面上一热,垂首道:“臣不敢。”
皇后深呼吸了口气,站起来。又道:“不过这小子不敲打敲打,只怕也长了他的气焰。”她转头望着他,幽幽道:“你让礼部的郭桀上个折子,表彰表彰韩稷这次在考场的表现,强调他不畏权势铁面无私这点。让皇上好好表扬表扬他。”
安宁侯微顿片刻,立时便颌首称是退了出去。
翌日下晌,二月的灿阳照亮了御书房的窗棂,午睡起来的皇帝也在看奏折。
程谓走进来给他添茶,他忽然涩哑地启了口,说道:“这个韩稷!郭桀倒是给他面子,说什么铁面无私,安宁侯虽是梁恩的上司。他却不曾参与此事,这韩稷连安宁侯的面子也不给,这岂非是挟主帅之威刻意打压皇亲国戚?”
程谓顿了下。说道:“韩小将军初出官场,身怀一腔热血,难免有些冲动。”
“哼!”皇帝将奏折拍在龙案上,拂袖起身:“什么一腔热血?军中热血的男儿这么多,独独他这么目中无人!朕本来还想借这次机会提提他的军职,授个实职予他。他既是这般张狂,朕还提他作甚?岂不助长了他的威风。”
程谓默语。
殿里正静默着。门外忽地走进来个小太监,禀道:“淑妃娘娘来了。”
皇帝顿了下。挥了挥手,小太监便就引着一身明艳的淑妃走了进来。
“陛下连日劳碌,臣妾熬了参茶,陛下趁热喝。”淑妃捧着参茶到了榻前,先自盈盈行了个礼,将茶含笑递与他,然后顺着他的坐势,温婉地在脚榻上坐下来。一面拿着美人捶替他轻捣着腿部,一面替他整理着衣摆,一切都自然极了。
韩稷直起身,眯眼望着窗外,漫声道:“既然你这么想念我。我不表示表示怎么好意思?曲高在么,带二爷下去蹲马步,一个时辰。一刻也不能少!”说完他又阴森森望着韩耘,笑道:“你放心好了,接下来半个月我都在府里,也会常常想起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