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就到十月底了,顶多再有两三个月毓华就要出嫁,琉璃对着书卷愣了会儿神。唤来蕊儿。
“佛堂这些日子有什么动静?”
蕊儿想了想,道:“余氏现如今病着,倒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无非就是成天在院子咒咒大老爷什么的。倒是有件事我觉得可疑,正想告诉姑娘来着。”
“什么事儿?”琉璃把身子坐起了点儿。
“今日胡婆子说,约摸三五日前,四夫人身边的绮罗借着给佛堂送供给的时候,曾经去找过余氏一趟。”
“绮罗?”琉璃干脆坐起来,绮罗是聂氏的心腹。就算聂氏现也管着庶务。也轮不到劳动绮罗去送供给,聂氏又想做什么?“有没有听见她们说什么?”
蕊儿道:“胡婆子说,绮罗只把供给给了余氏,交代了声要余氏仔细检查,看看有无错漏。便就出来了。”
琉璃想了想,哼了声把书放了,道:“那供给里头肯定夹着什么书信之类!明日里你找个由子去搜搜,仔细点,别落人家眼儿,尽量不要惊动她们。”
琉璃打发了蕊儿去搜查,自己犯起了琢磨。聂氏并不像表面那么好拿捏,如今看上去归顺了琉璃,可内心里可不这么想,到底跟她这位毫无根基的九姑娘比起来,余氏这位几近下堂的大夫人在许多人心里还是有些余威在的,何况聂氏曾被她压制过那么多年,总还有些犯怵,在这个时候忽然去招惹余氏,她虽然尚不明白真相,但也不是太出乎意料。
翌日蕊儿便去了佛堂,回来后道:“书信什么的倒不曾搜出来,只是从碳炉灰里发现了这个。”
是个小小的帐本,已经被烧了一半。蕊儿如今也跟着琉璃学得了几个字,诸如几个数字还是识得的。余氏如今半死不活地住在佛堂,还能有什么帐需要记?琉璃打开来看,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这上头密密麻麻记着的竟然是好多项收支,而且每笔银子至少都上千两!
这肯定不会是余氏原来收在身边的帐本,要不然的话,上回齐氏命人搜查的时候就会搜出来。这多半是后来带进去的,那么究竟是毓华带给她的,还是绮罗带给她的呢?
琉璃倾向于绮罗,因为如果是毓华给她的,她没必要烧掉。如果是绮罗的话,那这帐本究竟记的又会是什么帐呢?
她再将这烧了一半的本子翻开,事项那一栏恰好被烧掉了,而只留下装订线处的日期与款项。
琉璃想了想,揣着本子到了四房,对聂氏道:“再过不久五哥就要大婚了,我娘让我过来要张筵宴单子,来日三姑娘大婚时,咱们也好照着做。”
四房娶的可是宁王侧妃的妹妹,再者最近廷邦也新中了秀才,怎么着也要摆得像样点儿才是。聂氏正在整理喜帖,听着这么着说,便就乐呵呵地起身从一旁抽屉里取了张筵席菜单子出来,递给她。“请的是西湖楼的大厨,这西湖楼的名头比起醉仙楼的名头可还响亮些!”
淑华大婚时请的就是醉仙楼的大厨,琉璃素来就瞧不上聂氏这点小家子气处处爱攀比的心思,当下不吭声,接过菜单看了看,便道:“还请四婶在这上头做个注解,写明白有些什么讲究,到时咱们也好照着做。”
喜宴可不同别的,上菜的先后以及用料都很有讲究。当然这些承办的大厨都会告诉东家的,但是聂氏因为请的是比醉仙楼名头还要响亮的大厨,所以很乐意地提笔给她做了注解。
琉璃拿着她写完的单子看了看,不动声色地将之递给月桂收起来,端起柚子茶道:“四婶最近有没有去过佛堂?”
聂氏手下喜帖子忽然掉落了两张,“没,没啊,我去那里做啥?”
琉璃眼睛盯着地上的喜帖,嘶了一声道:“府里娶少奶奶可是大事,四婶不去佛堂问大夫人,怎么知道该请大夫人娘家一些什么人?便是知道,名字怕也不甚清楚罢?”
聂氏回了回神,笑道:“这倒也是。回头,我便差人上佛堂去问问!”
琉璃扬了扬唇,拿勺子挑起碗里的柚子肉来。
回到房里,琉璃将那筵席单子与小帐本子往书案上一甩。
单子上的字迹与帐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聂氏竟然还在她眼皮子底下弄鬼!
蕊儿气愤地道:“咱们要不要再给四夫人一点苦头吃?”
“先不要打草惊蛇,看她们究竟干的什么勾当再说!”琉璃将那帐子锁进小铜匣里,将单子推给她:“把这个给姨娘送去,别的不要说。”
日子一晃就到十月底了,顶多再有两三个月毓华就要出嫁,琉璃对着书卷愣了会儿神。唤来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