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瞥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崔柏泉无语地扭过头,弯腰从她脚边的篮子里拣出一个果子来,便要往嘴里塞,被她叫住:“把上面的水珠擦gān净了再吃,昨儿晚上才下过一场大雨,你连着雨水吃进嘴里,当心肚子疼!”
崔柏泉低头看了看果子:“怎会肚子疼?雨水都是天上落下来的,最gān净不过了,我的衣裳恐怕还比它脏呢!”
明鸾白了他一眼,懒得跟古人科普自然常识,夺过他手中的果子,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个遍,才塞回他手里:“反正以后沾了雨水的果子,你不许直接吃就是了,应该拿gān净的水洗一洗,再把生水擦gān,至少也要把水珠擦了。”就算古代环境污染少,也不代表没有,小心总是无大错的。
“哦……”崔柏泉没再啰嗦,乖乖应了,低头啃了果子一口,面无表qg地嚼着,但一口口嚼得很仔细,似乎在吃什么极美味的东西。
明鸾瞧见了,也有几分意动,便也拣了个果子擦gān上头的水珠啃了一口,顿时酸得五官都打了结:“酸成这样了,你gān嘛不说?!”
“挺好吃的。”崔柏泉三两口啃完了果子,四处张望一圈,寻了块稍稍大些的空地,用掉落在地面上的树枝挖了个浅坑,将果核埋了下去,回头一笑,“你以前说过的,吃完了果子,把果核埋了,来年chun天就会发芽,长出新的果树来,过几年又有果子吃了。对不对?”
明鸾正在拼命喝水,冲掉嘴巴里的酸涩味,也顾不上许多,只是一昧点头,然后也寻了个地方挖坑,直接将手里只吃一口的果子埋了下去,咂咂嘴道:“这种果子不好吃,以后还是不采它了。上回我们摘的那种小沙果就挺甜的,是在南边小山谷里是不是?一会儿过去采吧?”
崔柏泉问:“你今天很闲?大清早就上山来了,抓着我陪你逛了半天,柴不打了,糙也不割了,如今眼看着都快到午时了,你还不回家吃饭,就不怕家里人骂?你是故意躲到山上来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好友说破心思,明鸾的小脸也耷拉了下来,撅着嘴,随手从树上拔了几片叶子下来泄愤,恨恨地道:“我不想回家!这两个月我父母总bi着我学千金小姐的举止礼仪,我走路快一点,说话大声一点他们都要啰嗦个半天,最可恨的是连祖父都叫我听话。我受不了了,只能尽可能躲远些。反正他们不爱上山来,来了我也可以躲开他们,谁耐烦听他们说那些有的没的啊?!”
崔柏泉哑然,默了默才道:“你们家本来就不是一般的人家,女儿长大了,总不能真象村姑那样粗粗鲁鲁的,他们让你学这些,也是为了你好。”
“放屁!”明鸾瞪了他一眼,“要是我还在京城做侯门千金,我包管比二姐更加斯文端庄!可如今我又不是千金小姐,还摆那副架子gān嘛?你没瞧瞧我二姐,因为在外头说话走路都斯斯文文的,从不跟陌生人说话,村里的男女老少偶尔问她一点小事,她还要背过身不搭理人家,村里的人暗地里是怎么说她的?‘穷家小户还要摆小姐架子,也不照照自己配不配’!我如今几乎天天都要上山巡林,跟村里、镇上的人家打jiāo道,要是我也学得二姐那样,扭扭捏捏的,别人会怎么笑话我啊?!难道huáng家那几个臭小子要来撩拨我,我还要捏着嗓子跟他们说……”她清了清嗓子,捻起兰花指,细声细气地模仿着玉翟的语调:“走开,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怎能挡我的路?这是不规矩的,你们再不让开,我就要哭了……”没说完,便已经露出了作呕的表qg:“人家没笑死,我就先呕死了!”
崔柏泉闷笑着,几乎要滚到地上去了:“别……你千万别变成那个样子,不但你会呕死,我也会呕死的。”
明鸾白了他一眼:“所以说,我没法不逃啊!我都被他们缠怕了,一再让步,答应他们所有礼仪规范都会学的,而且包管学会,但是平时就不做出来了。可我父母却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我母亲还说,如果我平时的举止没养成习惯,就算会做,也会叫人瞧出来的,那就真叫人笑话了。”
崔柏泉又闷笑几声,抬起眼皮子问:“好好的他们怎会忽然想起这一茬?我记得你们家刚在这里安顿下来时,就已经为这事儿闹过一回的了。那次你祖父与父母都让了步,答应不bi你学这些,怎的如今又变卦?”
明鸾瞥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