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敞本来要冲着女儿破口大骂的,手都举起来了,闻言却整个人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往自己的房间走,明鸾跟了上去:“母亲用了药,已经睡下了,父亲若是生气,就冲我来吧!”章敬在门口处停下,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睡在chuáng上的陈氏头面到处是伤痕。后者似乎感觉到什么,睁开了眼,幽幽地望过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漠然。
章敞与她对视良久,才gān巴巴地挤出一句:“你……伤得如何?”
陈氏也没起身,就躺在那里淡淡地道:“左腿折了,身上、脸上有些擦伤,倒是xg命无碍。”
“无碍就好……”章敞动了动嘴,忽然回头冲明鸾发火,“都是你胡闹,若不是你跑了出去,也不会害得你母亲从山上摔下来……”
明鸾打断了他的话:“父亲说得是,都是女儿的错。若不是女儿跑出去了,母亲也就不必到处寻找女儿,还一个人跑到了山上。母亲之所以会摔下山,是因为雨天土坡崩塌,她踩了空,才摔下来的。若是当时有人在旁扶一把,也许就不会这样了,都是女儿的错。方才祖父已经罚了女儿,女儿绝无怨言的,只是求父亲不要责罚母亲,怎么说她也受了重伤。”还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章敞讪讪地:“你知错就好,既然你祖父已经罚了你,我也不再多说,只是以后不许再犯。”心里却清楚,如果自己与妻子一道上山,兴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明鸾低头一脸乖顺状,让章敞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想进屋看陈氏的伤,又记得先前夫妻俩的争吵,忍不住要冷下脸,忽然听得父亲在堂屋那边叫自己,忙转身过去。
明鸾撇撇嘴,进屋反手关上了门,搬出被褥,决定今晚陪陈氏睡,至于章敞睡哪里,就与她无关了。陈氏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堂屋方向传来章寂对章敞的咆哮,脸上无悲无喜。
这一夜章敞被父亲罚跪堂屋,一直没回房间。明鸾与陈氏都没过问他为何受罚,次日清晨起来后,前者照常下厨帮周姨娘做早饭,先送了一份给陈氏,便端了一碗粥到堂屋给章敞。章敞满脸困顿,捧着那碗粥,支支吾吾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明鸾没理,转身就走。等吃过早饭,涮了碗,她便向章寂请示,要进城去了。
明鸾进城除了向茂升元分号报信,为母亲求药以外,还往柳家转了一圈。柳同知知道事关重大,细细问了个清楚,便急忙派人打听去了。
后面的事,明鸾没有再过问,崔柏泉陪她同行,要去千户所打听三年期满后的新差事,她对这点还更关心一些。可惜负责此事的小军官始终不肯给出肯定的回答,最多只肯告诉他们,这事儿连上头都还没定呢。明鸾特地嘴甜地拍了他一轮马屁,拍得他挺高兴,答应了即使林场看守的缺归了别人,也会替崔柏泉寻个好差使。明鸾再顺手塞了一小袋碎银过去,引得他更欢喜了。
等出了卫所,崔柏泉便道:“这又何必?他一个小头目,能给我寻什么好差使?你何必白费银子?”明鸾白了他一眼:“他虽然只是小头目,但县官不如现管,哄得他高兴了,遇事不会给你使绊子,等你以后入了正军,日子也好过些。你别心疼那二两碎银子,咱们上山多采几回药,钱也就回来了,可你平日进城,哪一回不跟他打jiāo道?”
崔柏泉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无意中扫了远处一眼:“咦?那不是你二伯?”
明鸾一望果然是,连忙缩了脑袋:“不好,叫他看见了,说不定会误会我来告状,我们快走吧。”两人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卫所。
章放完全没看见两个孩子,他正一门心思求万千户手下的一名亲兵帮忙传话呢:“好兄弟,上回你看中的那把弓,就归你了。你就帮帮大哥吧,我家明年一定要保住林场的差使,如果能请千户大人说句话……”
那亲兵有些不耐烦地道:“章哥,如今新来的知州见天寻人麻烦,千户大人正生气呢,这时候为了点小事去烦他老人家,不是自讨苦吃么?你就别害我了!”
章放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明鸾的话:“新来的知州……寻千户大人麻烦了?”
“可不是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不但我们千户大人,其他大人都没逃过去,都在头疼呢……”
第二十章改弦
明鸾对章放在千户所里的经历一无所知,离了那里以后,她就和崔柏泉迅速驾车返回九市去了。一路无事,到家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西斜。
章敞本来要冲着女儿破口大骂的,手都举起来了,闻言却整个人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往自己的房间走,明鸾跟了上去:“母亲用了药,已经睡下了,父亲若是生气,就冲我来吧!”章敬在门口处停下,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睡在chuáng上的陈氏头面到处是伤痕。后者似乎感觉到什么,睁开了眼,幽幽地望过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