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父子闻言也露出喜色:“如此大善。”
至于从哪里找船和船工,何日“病重”、何日“病亡”、请什么大夫做证,如何“出殡”,穿什么衣服,如何避人耳目,换了船后又要如何离开,等等,吕仲昆又与章家父子进行了一番商议,朱翰之偶尔cha几句话,出个主意,倒几乎个个都是可行之法,颇得了几位长辈的赞赏。朱文至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拉着朱翰之的手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从小就极聪明,这件事再难不倒你。”朱翰之笑而不语。
沈儒平在旁听得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发现了,无论是吕仲昆,还是章家人,都没打算带上旁人与太孙同行,难道他们真打算撇开沈家?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且慢!难道吕先生打算只带着太孙与胡四海,还有广安王,四个人就上路了?这也太危险了吧?多个人多个照应,况且太孙到了北平后,必然会遇到许多大事,身边也该有个亲人帮着出出主意才是。胡四海一个奴才不顶用,太孙还应该寻几个可靠的至亲之人随行啊!”
朱文至皱了皱眉头,不解地望向他:“舅舅,燕王叔与弟弟都在我身边,有事我大可以寻他们商议,吕先生也是信得过的,路上的事他们都安排好了,您不必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沈儒平见众人丝毫不为所动,一时急了,“别人且不说,广安王因生母之死,对殿下必是怀恨在心的,你怎么能信任他?!说不定他在路上会对你不利呢!你死了,他正好可以抢皇位啊!”
屋里的气氛顿时一变。
第五十三章跳坑(上)
太子妃沈氏在东宫危难之时,先处死了朱翰之的生母张宫人,又瞒下这个消息,哄骗朱翰之做自己儿子的替身赴死。这件事对在场的人来说并不是秘密。只是朱翰之不提,又表现得与太孙朱文至兄弟qg深,别人自然不会没趣地多嘴,没想到沈儒平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破,场面便一时僵住了。
朱翰之面无表qg,别人都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思。朱文至对那件事早有所感,只是被朱翰之误导了,以为弟弟不知实qg,所以此刻正脸色苍白,握住椅子扶手的指关节又泛了白,他紧紧盯着前方的地面,不敢转头去看弟弟的表qg,生怕这一看,便把好不容易得回的弟弟给丢了。
章家人早从朱翰之处知道了真相,倒不感到惊奇,只是觉得沈儒平居然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揭穿秘密,实在太不智了,看来燕王派人接太孙北上,却没打算带上沈家人,这件事让他们夫妻变得十分bào躁,以至失了理智。而明鸾则想起朱翰之分别在太孙与章家人面前的不同说辞,觉得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有可能给太孙与吕仲昆分别留下他说谎的印象,那就大不妙了,连忙转头去看他如何应对。
吕仲昆早就听说过此事风声,但朱翰之在燕王面前是一个说法,在太孙面前又是另一个说法,他只当前者是不愿因此事坏了兄弟qg谊,便也闷声不吭,端茶轻啜,眼角瞥了沈儒平几眼,心里有些鄙夷。
朱翰之忽然站起身来,朱文至的身体抖了一下,仍然不敢抬头去看他。前者面无表qg,什么话也没说,便抬腿往外走。章放顿时站起身冲沈儒平道:“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沈儒平冷笑:“我是太孙殿下的亲舅舅,自然事事都是为了他着想。太孙殿下xgqg仁厚,不懂得提防别人的暗算,我自然要提醒他的。有些人面上装成好人,实际上心里藏jian,等待着时机要从人背后捅刀子。这种事你们未必就不知qg,却还帮着jian人瞒太孙殿下,分明是意图不轨呢!”
吕仲昆听了这话,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原状。
章放原跟朱翰之有过私下接触,对这个不幸的少年本就有几分怜惜,又觉得他一直表现坦dàng,除了对沈家有怨恨外,事qg轻重都分得很清楚,对太孙也没有迁怒之意,更添了几分喜爱,此时听到沈儒平接连恶言中伤于他,便再也忍不住了:“依你所言,广安王千里迢迢来此,是为了害太孙的;吕先生奉燕王殿下之命前来,也是为了帮着广安王害太孙的;我们不说广安王的坏话,便是有意为他瞒着太孙,更是要害太孙的——敢qg我们所有人都是要害太孙殿下的,只有你是忠臣?!”
沈儒平一窒,但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退缩了,便硬着头皮道:“若你们是真心为了太孙好,便不该任由别人摆布他!至少太孙离开德庆北上见了燕王后,该如何行事,当有人帮他出主意才是。如今你们事事都听从别人安排,让太孙孤身上路,该怎么走,我们这些亲人一无所知,到了地方后要怎么办,我们还是一无所知。这样对太孙有什么好处?只怕被人糊弄了,也不能警醒呢!事关重大,你们却丝毫没把太孙的前程放在心上,不替太孙事事想在头里,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章家父子闻言也露出喜色:“如此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