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鸾对陈氏言谈间有质疑沈氏之意十分欢迎,但看到陈氏被朱翰之的假象哄了,完全没想到之前的太孙朱文至与现在的朱翰之一旦行踪bào露,都有可能为陈家带来灾难,她心里又很不是滋味。若朱翰之在前一天晚上没有说那番话,她还能跟他拌几句嘴出出气,可惜,就因为他那寥寥几句疑似告白,搞得她当时很不好意思,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只是浑身不自在地坐在船舱里,与母亲陈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然后用眼角悄悄打量朱翰之的动静。她还记得,那一路上朱翰之坐在船头欣赏江景,瞥都没瞥她一眼,还拿着把折扇装模作样,对着两个随从吟几句诗,别提有多风骚了!
明鸾回想起他当时的行止,又长长叹了口气。
“章家三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在水田里刚刚忙活完的农夫踏上田埂,拿着块布巾擦汗,笑呵呵地问她。
明鸾连忙起身道:“哪儿有啊?不过是见天儿热得慌,忍不住叹了两口气罢了。”扫视田间一眼,笑道:“大叔真厉害,这么快就把活儿都gān好了。”
农夫笑说:“不过是松松土,除除糙,再添点儿肥罢了,小意思。我瞧你们家这几亩地,长势都不错,年下必定能得个丰收。”
“那就承您吉言了。”明鸾掏出钱袋,照事先说好的数递了一把铜钱给他,“您数一数,看可有少了。”
农夫忙道:“不用算了,你们家雇人,付钱从来就没缺过,我还信不过你们么?”把钱小心放进自己的钱袋揣进怀中,再看一看田里的秧苗,忍不住叹道:“你们家如今也算是熬出来了,去年这个时候,你小小年纪还要跟着大人们一道cha秧呢,今年就有余钱雇人来gān了,到了明年,怕是更了不得呢。”
明鸾笑笑:“哪儿能到那个地步?我们家又不是做地主,本是军户,屯田是职责,只不过家里的青壮都有差事忙,而祖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其他人又都是妇孺,gān起活来实在支撑不住,才雇人来帮忙罢了。祖父说,按律一家军户授田五十亩,我们家这几年也只是小打小闹地开出一二十亩地来,已经是极限了,若全都雇人来做,又没意思,还是暂时先这样办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农夫笑呵呵地点头:“这倒也是,本地的好田都是几家大户占了去,你们家便是把山边这些荒地都开垦出来,光是挑水施肥就够辛苦的了,没得找累去,象如今这般,只在这二十亩地上细细耕作,也够全家人一年的口粮了。再说,你们家如今也不指望这几亩地挣钱。”
明鸾笑笑,与他再聊了几句,便将人送走了。自己再回到田间细细察看一番,确实并无遗漏处,才收拾好东西往家走。
从今天夏播开始,章家便改了往年的规矩,不再由自家人亲自动手耕作,而是雇佣村里有空闲的人手了。一来,是章家本身壮劳力不足,妇孺居多,从前限于经济条件,才不得不亲自动手,如今已有了余钱,也就不必受那劳累了;二来,则是因为太孙离开已经两月有余,按理应该已经到达了北平,虽然未有准信传来,但也没有坏消息,章家离开之事便指日可待,即便辛苦播种耕耘,也未必能等到收获的时候,若不是怕引起别人疑心,章放甚至打算停止种田呢。章寂驳回了他的建议,却改为雇人来做,也是以防万一的意思。若是太孙与燕王要到明年才能派人来,他们也不至于少了一冬口粮。
明鸾走进家门,瞥见二房的房间门口大开,里面不见有人,而周姨娘却坐在自己姐妹的房间门前做针线,瞧着象是文虎的冬衣。她跟周姨娘打了声招呼,问:“姨娘怎么在这里做活?”
周姨娘连忙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回头瞧了瞧屋里,才压低声音道:“二姑娘在里头歇息呢,三姑娘说话小声些,别扰着她。”
明鸾眨了眨眼,也压低了声音:“这又不是晚上又不是中午的,二姐姐怎么这时候睡觉?”
周姨娘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柳同知的太太听说我们姑娘针线好,特特叫了姑娘去,请姑娘帮他们家姑娘做几件秋衣。因她要得紧,我们姑娘日夜赶工,昨儿好不容易做完了,今日一早托人送进城里,这会子已经累极了,正补觉呢。”
明鸾恍然:“怪道这几天晚上,她都要挑灯做针线到半夜才睡呢,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又不答。其实这又何必?我们家如今处境好了许多,不指望二姐姐做针线卖钱,她又何必如此辛苦?”
虽然明鸾对陈氏言谈间有质疑沈氏之意十分欢迎,但看到陈氏被朱翰之的假象哄了,完全没想到之前的太孙朱文至与现在的朱翰之一旦行踪bào露,都有可能为陈家带来灾难,她心里又很不是滋味。若朱翰之在前一天晚上没有说那番话,她还能跟他拌几句嘴出出气,可惜,就因为他那寥寥几句疑似告白,搞得她当时很不好意思,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只是浑身不自在地坐在船舱里,与母亲陈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然后用眼角悄悄打量朱翰之的动静。她还记得,那一路上朱翰之坐在船头欣赏江景,瞥都没瞥她一眼,还拿着把折扇装模作样,对着两个随从吟几句诗,别提有多风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