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卿置若罔闻,两眼兴奋地放光,叹道:“李家后继有望啊!”说罢又对左纭苍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左纭苍呆了,我呆了,李辰檐也呆了,楛璃笑了。
唰唰几道目光同时落在李逸然身上。李家二公子脸色青红蓝紫阴晴不定,抖抖衣袍上前扶住大夫人,哆嗦着嘴唇:“大大娘,天天都黑了,我我们们还没吃饭呢。”
大夫人亲切地笑了:“可就等你们了。”
一桌家常筵席设在三进偏厅,循例的沄州地方菜,清爽可口,色泽鲜美。在芸河治水半月以来,一直以粗粮为食,众人见了满桌精致的饭菜,皆是垂涎三尺,蠢蠢欲动。
待坐定,李方卿挥了挥筷子,只道:“大家先莫吃。昨日我钓了一条鲫鱼,让人拿去葱爆了,待一炷香后,可与其他菜一起品尝,共享其美味。”顿了顿,又笑道:“我们先做别的。”
众人愣住,纷纷放下筷子,一头雾水地看着李家老爷。
我无意间瞥到李逸然抬袖扶额。李方卿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拿在手里抖啊抖,抖得脆响,“逸然的墨宝,惊天地,泣鬼神。”说着顺手将那叠纸交到李辰檐手里。
李逸然汗如雨下,失声痛唤:“大哥——”
那声音凄厉犹如闹鬼,李辰檐手腕一颤,不小心将纸跌落在地。
李父慢悠悠从地上拾起信纸,贼兮兮地笑起来:“是我想的不周到,辰檐看了,大家又如何看?还是我来念念吧。”说罢他正襟危坐,振振有词地读起来:“七月十八,寒雨连江。茴心境颓唐,郁郁寡欢。檐安慰之,怎奈不得其法,引自茴失声痛哭,拔簪砸之,欲跳水以示……”
“停!”我大叫道:“这这这,这什么跟什么?”
李方卿笑着朝我点点头,又换一张,“八月初一,絮絮秋雨。苍至芸河而归,遍体鳞伤,浑身浴血,然气节依旧,风骨仍存,虽大限将至,仍语重心长嘱吾,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吾遂顿悟,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