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窑洞里十分安静,他却知道,谁都没有睡,包括只有四岁的关三小。

叶凡躲在小家伙身边,学着从前李曜哄自己的样子,拍着他的背,轻声讲着“刻舟求剑”“卧冰求鲤”“破釜沉舟”“悬梁刺骨”的故事。

他的声音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刻意压低时,又有种青年人的淳厚,不仅是三个小家伙,就连屋里屋外的大人们也静静地听着。

不知道小外甥们是什么时候睡的,反正,叶凡讲着讲着,自己就睡着了。

波尔一直没有跟他联系。

好在,关二郎那边也没有大的动静。

不,确切说,他夜里着实难受了几回,然而,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生生忍着,汗水和着血水一起流到褥子上。

关大郎把睡着的叶三姐抱回屋子里,一个人默默地给他换褥子,擦身体,重新敷了止血药。

关二郎就那样看着他,抖着唇问:“哥,你说,我还能活么?”

“能。”关大郎斩钉截铁。

兄弟两个相顾无言,皆是落了泪。

这是关二郎受伤以来第一次落泪,也是关大郎听到消息后第一次落泪。

紧接着,他们便双双扭过脸,把眼泪擦掉,一个继续埋头上药,一个顺从地扭脖子,抬胳膊。

就像,明明知道生活凄苦,前途未卜,但还是要拼了命地过好眼下这一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