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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府主子慈善,是允许下人用热水浣衣的,但即使如此,府内还是有不少妈妈婢子生了冻疮,这冻疮一生,极难根治,便是平日保养的再好,碰了冷水也照样完蛋。发作时又热又痒,如抓心般难受。

连粗使婆子丫鬟都受不住冷水,更何况是娇生惯养的贺红妆与贺绿意?她们虽名为庶女,但上官氏一早掌了府中大权,早在正室夫人还在世的时候,这府中事宜便已经尽皆交由她打理了,身为亲娘,焉有亏待自己女儿的道理?贺红妆与贺绿意的用度虽说比不得皇室公主,但若是和其他人家的千金小姐相比,那也是大差不离的。她们又惯会讨人欢心,徐氏也十分青睐,所以根本没吃过什么苦。如今她们却被命用冷水浣衣,对两个娇宠过度的小姐而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徐氏的态度太过强硬,就连上官氏都不敢再求情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双女儿抽着鼻子流着眼泪,把冻得通红的小手伸进放了皂荚的冷水中,颤抖着身子搓着衣服,心中几乎是怨毒了老夫人。平日里她也算是尽心尽力,做什么都孝顺着讨好着,可这老夫人却说翻脸就翻脸,将她的宝贝女儿不当人看!

贺莲房将上官氏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只这样就受不住了?那当初,自己亲眼看着弟妹惨死,又是何种心情?所有人都赞颂着上官氏的美名,谁曾提过她可怜的弟妹?他们被那般错待,最后死的那样不堪,却不过是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见差不多了,她可不想让自己好好的衣服全给洗坏了,便面带不忍之色对着徐氏求情:“祖母,两位妹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并非存心,还望祖母慈爱,饶了她们这一回。”并以眼神示意弟妹。

可两人都不愿求情,他们尚且觉得罚得不够重,又怎会求情?贺莲房微微皱眉,话是对着徐氏说的,却是意有所指:“毕竟都是自家姐妹,看着她们受苦,莲儿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回儿潜儿年纪还小,心软的很,想必同我的想法一样。”

在大姐的目光下,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纷纷点头嗯了一声,徐氏见状,虽然心中还颇有气,但贺莲房一而再再而三的求情,自己若是置之不理,岂不太过不近人情?当下叹了口气道:“只你是个心善的,被人欺到了头上也不恼,只一心想着原谅。”扭头对着贺红妆与贺绿意便是另外的口气:“看在你们大姐几次三番为你们求情的份上,今日这事便算罢了,但衣裳不用再洗,佛堂却是必须要去的!你们给我在里面好好待上半个月闭门思过,等知道错了再出来!这期间,任何人都不许探视!除了送膳食的下人,不许任何人踏入佛堂一步,听见没有?!”

身旁的丫鬟婆子都纷纷称是,个个垂着头都不敢抬,只小心翼翼地拿眼角余光去瞄在场的几位主子。

贺红妆与贺绿意抽抽噎噎地停了手,双手已经冻得如同萝卜一般又红又肿,上官氏心急不已,万一落了冻疮可就麻烦了!这玩意儿极其难根治,哪怕好了,来年冬天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复发。她巴不得老夫人早点散去,这样她就能带着女儿去看大夫擦药!

“这顿晚膳也不必吃了,你们都回自己的院子叫小厨房分别再做吧。”徐氏疲惫的挥挥手,看上去竟瞬间老了几分。她本就是上了年岁的人,精神状态已经大不如前,如今被两个孙女一气,更是觉得心力交瘁,也没胃口再吃下去了。

贺莲房温声道:“既是如此,莲儿便守着祖母吧。”

徐氏摸摸她的小手,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用膳,等做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待着也是可以的。”

“多谢祖母。”贺莲房福身,但见上官氏一动不动,知道她是有话要跟老夫人说,便主动出声告退。贺茉回与贺兰潜自然也是跟着,姐弟三人出了福寿园,贺兰潜终于不解地问道:“大姐,为何你要这么麻烦的对付她们?照我说,直接将她们发卖岂不方便?就算贺红妆贺绿意我们动不得,二夫人总动得吧?她不过只是个妾!”

贺茉回也点头:“正是如此,若是外人知道我们嫡出的怕她们庶出的,还要这般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是让人笑话吗?”

对于二人的疑问,贺莲房只是浅笑,并未直接作答,而是问:“知道前朝的大商人钱百万吗?”

贺兰潜点头:“出了名的大善人,学堂里夫子都是教过的,是万古流芳的人物。”

“那么。”贺莲房笑问,“他是在死后出的名,还是生前得的荣耀?”

大学士府主子慈善,是允许下人用热水浣衣的,但即使如此,府内还是有不少妈妈婢子生了冻疮,这冻疮一生,极难根治,便是平日保养的再好,碰了冷水也照样完蛋。发作时又热又痒,如抓心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