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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上官氏犹自不够解气,还待再扬手。

却听得一个温和的嗓音说道:“这是怎么了,上官姨娘怎地发这样大的脾气?”

上官氏浑身一怔,抬头望去,才发现是贺莲房。她也不戴往日的和蔼面具,一张美颜竟凌厉不已:“贺莲房!你竟敢来我这里!”

“姨娘这说的什么话,这是大学士府,我是大学士府的嫡出小姐,难道这府内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来的么?”贺莲房笑若春风,一派怡然自得。她跨过地面上的狼藉,优雅走进房间,摇光赶在她落座前将椅子擦了干净,贺莲房施施然坐上去,微微一笑,问:“就不知这小婢子是犯了何等罪责,才惹得姨娘这般不快?”

她态度很好,声音也足够甜美柔软,但上官氏听来就是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反胃,好像吞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忆起之前贺莲房一口一个夫人叫得亲亲热热恭恭敬敬,如今却满口的姨娘,真叫上官氏气恼的恨不得在那张小脸上划个几刀!

上官氏未有回话,贺莲房也不恼,仍是笑着的:“今日来看姨娘,行色匆忙,未来得及带点什么,只好命人去库房取了些上好的补品来,承蒙姨娘之前数年对我姐弟三人的照料,如今也算是给姨娘回报一二了。”

那表情那语气,若是齐妈妈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厉害的手段,心里倒要真的以为这是活菩萨了!她默默地缩了下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就怕被贺莲房等人发现。

上官氏听得此言,龇目欲裂,怒道:“拿走!我不稀罕你的东西!贺莲房!我为了大学士府劳心劳力多年,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克扣我的用度!阻止我见我的女儿!这若是传出去,我看你这个天仙下凡的贺大小姐还怎么戴这高高在上的面具!”

听了这话,贺莲房露出受伤和委屈的神色:“姨娘,您怎能这样讲话呢?克扣您院子里的用度,那是爹爹下的命令,我虽然掌持府中中馈,可这当家做主的到底还是爹爹,难道姨娘要我顶着不孝的罪名违逆爹爹么?至于不许您见三妹妹死妹妹……那是祖母的命令,爹爹尚且不敢忤逆祖母,更何况是身为孙儿的我?姨娘,您这样说,可就折煞莲儿了!莲儿在佛堂的三年,多亏姨娘,年幼的弟妹才得以安然成长,爹爹自小教导莲儿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难道莲儿还会害了姨娘不成?今日姨娘说出这样的话,也真不怕寒了莲儿的心!”

她本就生得貌美,又因为身体关系显得娇小纤弱,凤眼一含泪,便无比的楚楚动人,直教人愿意摘下天上的星子也要博她一笑,再加上上官氏方才那疯狂的举动,哪还有人愿意站在她这一边?顿时,下人们瞧着上官氏的眼神里都带了些许不赞同。

上官氏见这样,心里更是对贺莲房恨之入骨,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的不是发怒,而是要好好做下来戴上她已经戴惯了的温柔慈爱的面具,将这个少女牢牢掌控,最好将其哄得团团转,至于想怎么解决发落,那到时候还不是自己随意的事?问题在于,上官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却不愿意那么做!她憋屈了一辈子了!蓝氏活着的时候她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如今蓝氏死了,难道她还要在蓝氏的女儿面前低头吗?!

还有院子里的这些下人,一个个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贺莲房这小贱 人都到了正厅了也无人通报!她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齐妈妈了!

上官氏又哪里知道,正是她最为信任,从小将她带大的齐妈妈,反而才是将她推入今日这深渊的罪魁祸首!

天璇给齐妈妈的那一竹篮补品中,的的确确是没有下毒,只是在里头加了一味叫做熟地黄的中药,由陆妈妈亲手加入一些其他药材作为辅料,揉成药丸,擀成粉末,又与竹篮中的补品互相融合。熟地黄是阴中之阳,所以能补中元之气,对人体本有好处,但经过陆妈妈的手重新烹制,除了能强身健体以外,还会使人处于一种长时间精神亢奋的状态。身体已经疲倦至极,大脑却精神奕奕,所以上官氏才会屡屡失眠,甚至噩梦猝醒。

也因此,她高度集中的兴奋感让她丧失了平常的判断力,贺莲房之所以等了这么久,就是想借由这个机会,激怒她,以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否则依照平日里小心谨慎的上官氏,是决计不会老老实实说出真相的。而能让上官氏全身心信任的人,除了齐妈妈,就连她那两个女儿都不行。

也好在前些日子齐妈妈告假回乡下奔丧,否则齐妈妈的卖身契在贺莲房,贺莲房怎么查出她的家人在哪里?如此一来,也算是天意了。

偏偏上官氏犹自不够解气,还待再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