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房心底轻叹,将那逼人视线收回,她的情绪太外露了,娘亲是她心底不可轻言的伤疤,谁都不能提起。“相爷又如何?相爷府里的下人便能对着我大放厥词?你只道你家小姐身份尊贵,这燕凉城高门林立,怕是还轮不到你们姜家坐大。”
大颂朝数百年之久,燕凉城内各大高门世家层出不穷,但真正屹立不倒的却不多,姜丞相虽然位高权重,可惜出身贫寒,哪怕皇帝对其颇为看重,他也只能在朝政上有所作为,其他地方,根本说不上话。对于燕凉高门世家来说,只有同样根深蒂固的望族名门,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姜家这样的,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想在贺家面前称大,怕是姜丞相本人站在她面前也不敢如此无礼。
她身后站着的,岂止是贺家?还有那人才济济,兵权在握的靖国公府!
不过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贺莲房大概也明白对方为何要找自己的麻烦了。听说前些年太后颇为喜爱姜丞相的女儿,将其养在了身边,不过没出数月,对方便惹恼了太后,被遣送回了丞相府,到如今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却因被太后所厌而一直嫁不出去,早已是个老姑娘了。
比起正是豆蔻年华,又深得太后欢心的贺莲房,姜小姐如何能不怒、不恨、不怨呢?
只是她未免找错了人。
“你!”姜小姐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个仙气飘飘的美人儿,愣是被贺莲房这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她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若是姜家足够重量,即便她被太后遣送回府,也照样有人家上门求亲!高门瞧不上自己,一是因为太后不喜,二不还是因为姜家根基尚浅,不足以与之匹配么!“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难道你以为太后能喜欢你多长时间吗?不过是仗着年纪小,太后才把你当做昌平公主的替身,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公主了不成?我告诉你,乌鸦就算披上凤凰毛,也不是金枝玉叶!”
瞧她这副抓狂的样子,不难想象这股子怨气在她心底已经有段时日了,怕是自己被太后喜爱,又能不入宫,还打破了三个月的禁锢,让这位姜小姐彻底失控了吧?贺莲房轻笑,先前因为与太后谈话的沉重心情莫名地轻快起来,她瞟着圆拱门后露出的一抹衣角,淡道:“姜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昌平公主虽然早夭,但她永远都是太后娘娘的女儿,当今皇上的胞妹,我不过是小小臣女,得了太后的眷顾,才得以风光,我有父有母有长辈,虽然称不上金枝玉叶,却也是身份不低,对太后娘娘只有尊敬与敬爱,并无他念。姜小姐,难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接近旁人都抱着异样的目的么?”怎么那么巧,赶在太后上香的这一日,始终闭门不出的姜小姐也凑巧来了,怕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重拾太后的宠爱吧?
她这话一出,姜小姐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异样,她心虚地瞪着贺莲房,以为对方得知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要污蔑我的名节!”
这么说……当初的确是发生了什么让太后无法容忍的事情了?贺莲房脑筋转的极快,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感到太后其实是个非常随和慈祥的老人,也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太后对任何人都很是宽容,哪怕是宫人手脚不稳摔了她最喜爱的一套杯盘,她也只是口头上说了几句,扣了一个月的月俸,要知道,曾经有嫔妃因为一只翠玉耳环被打碎,而活活杖毙了十数个宫女呢!
这样温和好相处的太后,竟然会将姜小姐驱逐,而非像以前那般把养在身边的小姐好好送回去,肯定是姜小姐做了什么让她动怒的事。能让太后动怒的……又是什么事呢?
太后最看重的,除了大颂朝的国运与朝政之外,就是皇上和青王爷了。以姜小姐的脑子,定然做不来危害国家社稷的事,皇上身上又是高手如云,她没那本事,更没那胆子,再加上皇上年纪比姜丞相还要大一些,姜小姐是疯了才会朝皇上下手。
剩下的就只有青王爷了。
贺莲房在心里回想青王的容貌,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是生得一副俊美皮相,哪怕是和潜儿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甚至比任何一个皇室男子都要好看。加之他从军多年,沙场点兵,身上有股其他男子没有的冷硬英气,对女子的吸引力可谓是致命的。当时情窦初开的姜小姐见到俊美无俦又尊贵无不的青王爷,会是什么反应?
自然是会心动。
可青王那样的脾气,却必然不会搭理对方。从今日姜小姐贸贸然敢来找正得太后欢心的自己茬来看,这是个冲动鲁莽没脑子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做出一些蠢事。怕是被青王揭破,太后恼怒,却看在姜丞相的面子上未加赘言,但就这样放过她,太后怕是不能满意,想来这也是为何众世家不敢到丞相府提亲的缘故。虽然姜家根基不深,但姜丞相为人正直廉洁,有海公之风,若是能与姜家永结秦晋之好,定然好处多多。姜小姐至今仍待字闺中,怕就是青王与太后的态度,姜丞相应该也是知道的,只可惜这位姜小姐脑子不够灵光。
贺莲房心底轻叹,将那逼人视线收回,她的情绪太外露了,娘亲是她心底不可轻言的伤疤,谁都不能提起。“相爷又如何?相爷府里的下人便能对着我大放厥词?你只道你家小姐身份尊贵,这燕凉城高门林立,怕是还轮不到你们姜家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