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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王立刻扑过去,握住她颤抖的小手,看着她不住地深呼吸,嘴巴张开,想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我来。”

这话是跟琴诗说的,他接过琴诗手中的瓷碗,拿起汤匙,用尽此生最大的忍耐力和勇气,一勺一勺温柔无比地喂着他。曾经第一次见面时陌生的姑娘,如今已经是他孩子的母亲,现在他们正要一起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可青王却莫名感到了害怕,他一边喂着贺莲房,一边问:“你怕吗?”

贺莲房摇头:“不怕。”

青王说:“可是我怕,阿房,我怕的要命。”他的手在抖。

贺莲房被他这模样逗笑了,这一笑,似乎又感到了一阵收缩的疼痛,她推开嘴边的汤匙,抓住被角呻吟了一声。青王紧张地把碗交给琴诗,握着妻子的手,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贺莲房本来真的很疼,可她一看见青王的表情,顿时又想笑,于是面部都扭曲了,幸好那疼痛只是一会儿,很快又退了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保持理智,可随着产道打开,那种疼痛越来越强烈,已经超出了贺莲房的所有预期,做鬼的时候,她已经感受过世间至痛,那时候她一个人,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承受。而现在,有了青王的陪伴,她竟变得娇气了,身体上的疼痛都经受不住,又何谈其他呢?

这痛越来越强烈,已经强烈到了贺莲房不敢相信这是生产的痛楚,陆妈妈不是说,会痛,却不会痛得无法承受么?贺莲房觉得自己是可以受得住的,可她为什么疼的想要抓狂大叫?

耳朵里听见产婆在喊她用力!用力!贺莲房脑子无法思考,只能依照对方的要求做,她胡乱摸索着四周,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了。最后,有一只汗湿的大手握住了她,随后耳边传来青王温柔又充满不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唤她阿房。

贺莲房再也无法承受,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的魂魄似乎飘在半空之中,脚下虚无,她明明没有动,但四周的景物却在飞速后退,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眼前的一切越来越熟悉,贺莲房震惊地瞪大眼睛!

滂沱大雨,回儿的尸体被随意扔进了乱葬岗,扔尸体的下人直说晦气,又说夫人当真是死不足惜,竟也有资格同绿意夫人比,还与小厮通 奸,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名声可谓是臭透了。就这样的女子,竟也配成为贺家女?真正的贺家女,应该是当今的红妆娘娘以及他们家的绿意夫人哪!

贺莲房不敢置信地听着,她不由自主地跟上了那两个下人的脚步,跟着他们回到了尚书府。张正书没有死,他怀抱着贺绿意,柔声细语地哄着她,直到她破涕为笑。张员外和大徐氏也都在,张灵芝与张紫苏正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这位新嫂子,为的就是日后自己也能嫁得好。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贺莲房内心一片冰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很快地,她眼前的景象便又变了,信阳候扶持二皇子登基成为新帝后,很快便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二皇子被迫成为了他手中的傀儡,贺红妆这个皇后,到底也没能做到她想象中的风光。然而他们仍然很快活,只要依附信阳候,只要不惹怒信阳候,那么他们就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但很快就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大元来袭,新帝派信阳候出战,结果他却屡战屡败,最后大元攻入燕凉,将大颂纳入自己的版图,统一了中原。大颂儿女尽皆被当做奴隶,大元人却是他们的主人,他们对大颂人极尽所能的蹂躏和欺压,祁霁成为了真正的皇帝,信阳候得封护国公,聂家五子尽得了封号,齐鲁二王投靠祁霁,祁玉河祁怀旭与祁霁相谈甚欢。二人非但没有改去以往恶习,反倒因为大颂人地位的下降,与大元人一起欺辱起了自己的子民!

二皇子被封了逍遥侯,他带着贺红妆仍旧生活在燕凉,心底不甘,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为了表达新帝仁慈,祁霁让大颂所有官员各司其职,张家仍旧昌荣。上官氏仍然做她的大学士府主母,徐氏却要主动与大徐氏搞好关系,以此攀附张府,以保住自己的富贵荣华。外祖母不堪国破家亡,与大舅母等人自缢而死,自此,大颂彻底被大元并吞。

怎么会这样?!

贺莲房不肯相信!

难道她又回来了?难道她没有阻止这一切?!

正在她张皇失措的时候,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是青王!

他仍旧那样俊美,只是鬓边白发如霜,眼神冷酷。先前他被聂家人在战场上暗算,青衣卫为保他的性命,奋力杀出重围,只是青王胸口被贯穿,直用了三年才养好伤。而在养伤期间,他从未停止与外界的联系。

青王立刻扑过去,握住她颤抖的小手,看着她不住地深呼吸,嘴巴张开,想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