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后来,连翘没怎么遇到这种事。一方面连翘地位一直在提升,以至于面对报馆和书社的时候依旧保持了相当的独立,能够比较容易决定要不要完结。另一方面在于连翘的勤奋了,小说写的足够长,再让她加内容似乎有些不太好。
另外她足够勤奋,也表明在一部小说完结,马上就上马另一部小说,这种不断档的作风也让报馆和书社对单单薅一部小说的羊毛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梁百岁地位虽高,让他面对报馆和书社的时候不至于弱势。但是,他这小说只有四十回,总让其他人觉得还有增加篇幅的余地。再加上京城作者面对书社的时候可没有江南作者那么强势,即使大咖,有的时候还是得认怂。
只不过这件事情能理解是能理解,却不意味着连翘支持这个。摇着头,忍不住道:“那你好好坚持罢,想来余先生也好,报馆书社也罢。都不会做的太难看,硬逼着你做什么的。”
说到底,梁百岁还是行内很有牌面的人物了,报馆和书社就算有自己的诉求,也会给他面子的。
至于说小说,连翘肯定是认同梁百岁的做法的。作者都认为一切都已经写完,没有必要再接着写了。这个时候再逼着作者动笔,只会毁了小说,同时也让作者身心俱疲。
虽然说小说作者常常要向平台(报馆)妥协,向出版方(书社)妥协,向市场妥协。但说到底小说依旧是作者们的,作者有权作出自己的判断,并由此选择相对应的路。至于收益、市场之类的考量,这些虽然也需要考虑,但是这应该是在小说考虑完毕之后再行考虑的。
对于连翘的赞同,梁百岁就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立刻吐槽了报馆和书社一大堆。说的话很没营养,大意就是报馆傻逼,书社傻逼,这些傻逼还总是想祸害不傻逼的我。完全是和同学抱怨讨厌老师的样子,找到一个同一样立场的人,立刻就放飞了。
连翘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需要说,只需要当一个倾听者就好了,实际上梁百岁也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这种行内因为利益而产生的分歧多了去了,难道还指望连翘帮忙解决吗——这类问题根本无法解决!
好不容易吐槽的爽了,梁百岁一眼瞥到了连翘放到桌上,还没有收起来的信件。倒不是他故意去看连翘的私人信件,只是一眼看过去就扫到了最上面的一封,下意识的念了出来:“许文华...那位‘西湖客’许文华?”
连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信件,点了点头:“没错,怎么了吗?”
说话间将信件收了起来。
梁百岁砸吧了一下嘴,觉得有点儿意思。要说起来许文华给连翘写信是很正常的,人家也是苏州作者,而且从梁百岁知道的新闻看得出来,两人是熟悉的,商业互吹也是常有的!话说当初两个人的赌约,关于谁是将来第一人的,这个消息还一路翻山越岭从苏州跑到了京城呢!
梁百岁就算是想要装作不知道,这恐怕也是不能够的。
这样的话,许文华给连翘写一封信根本不算什么。然而梁百岁就是觉得有那里不对,以至于这封信怪怪的。
等到他在连翘家赖到了吃晚饭之前,不得不告辞离开之后,这才在路上跺了跺脚:“对了,那信封分明是北边常见的样式,怎么可能是从苏州寄来的!”
梁百岁有一个喜好,那就是收集各种文具。而各种文具里面他最喜欢的是纸张类,其中收集最多的是各种好看的花笺,他家里有一大堆。相比较而言,信封这种东西就要少得多了。
但是,对于两京十三省,各地的信封他还是了解的!主要是他的读者也来自五湖四海,这种情况下非常方便他托他们搞到各地特产!
他只消看一眼,那种纸张,那种印刷的线条,还有信封的大小等要素,那绝对是北边,甚至是鲁南一带才会有的信封样式。
当然了,许文华人在苏州却搞到了北边的信封,然后拿这个信封给连翘写了一封信,这也不是不可能。然而...这个过程,也是相当曲折了。
这是一件有些古怪的事情,然而在梁百岁的头脑里却没有呆多久。主要原因是,这其实也就是一件小事。对于完全不认识的‘西湖客’许文华,人家到底是去了山东,又或者真的是巧合用了一个北方的信封,话说这对梁百岁有什么影响呢?
梁百岁的轻视让连翘晚知道事实好久,以至于在日后迎来了一次大惊吓。
而现在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信封上的小小问题,只是拆开了信件,细细地读完——其实信件的内容是很简单的,大概是许文华出海了一趟,看到了海上日出,想到她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心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