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忱默然不语。
国公夫人见他不说话,气道:你从前糊涂,看重一个病秧子也就罢了。如今那个已经死了,你又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可不是诚心来气我。让我天天对着那么一张死人的脸,你可真是孝顺呀!
萧忱向来带笑的脸上此刻阴沉,他沉声道:母亲,还请您慎言!
他天生俊美,从前哪怕是沉下脸,来也没有什么威慑力。但这几年他性情大变,又时常在朝中行走,这会竟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唬得国公夫人心里都一跳。
见他不快,国公夫人先软了口气道:你若真是放不下温家那阿七,为何偏要找这么一个人,那年家可是好惹的。对了,有件事我还忘了跟你说。
转头她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把昨日那张帖子取来。
不一会功夫,丫鬟手持一份芙蓉洒金笺而来。
萧忱眉头皱起,看到上面写着温清语的名字,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国公夫人一边注意着他的神色,一边笑道:清语这孩子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比你小不了几岁。她自幼便乖巧可爱,我看了都疼,若非当年你爷爷酒后失言,定要你和他们那一房的长女成婚,你这些年又何苦来哉。不过话说回来,虽说如今永宁侯府落败了,清语她如今在身份上着实配不上你,但这孩子乖巧懂事,做你的良妾也是极好的。
萧忱看了一眼他的母亲,神色淡淡道:她是她,阿七是阿七。
说罢,他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厌倦:好了,我在外头还有事,回头再说吧。
国公夫人心急又不甘心道:这这这,你最近怎么总是往外头跑。后院里那些人终归只是些不得台面的,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也该自己着急些了。这清语既然投了帖子,我们家与她们家有旧,总不好袖手旁观。
萧忱停下脚步,头也未回道:她若是在京城里没有落脚的住处,就在外头随便找处院子给她住下,隔三差五来陪母亲说说话便是了。我还有事,回头再说。
眼看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只片刻便不见踪影,国公夫人不由得气结:瞧瞧他,如今这都什么样子了!连母亲都敢忤逆不孝!我辛辛苦苦怀他十月,难道就是为了生出他这个逆子来顶撞我的吗?
周围的丫鬟们都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卫国公夫人恨声道:温七那个短命鬼,活着的时候祸害我儿还不够。如今都已经尸骨无存了,又出了一个年氏女顶着一张和她相像的脸来吓人。我管她是哪一家的,但凡成心和我卫国公府作对,我决不轻饶了她!
萧忱走出院落,转头对随从的张进吩咐道:去查查,是谁在夫人面前说这些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蜜酿蛷蛑
年清沅可对卫国公府的母子冲突一无所知,玉兰花会后,她回到府中,继续和年景珩一起为温韶的饮食发愁。好在温韶虽然不食荤腥,但米粥点心还是能吃了垫一垫肚子的。但她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恰好这时节天气也逐渐暖和了,她便整日和年景珩便服出去淘些吃食。
说起来年景珩不愧是吃喝玩乐行当里的名家,总能找到一些手艺极好的店家。年清沅从前在京城里住了十几年,也不如这个回来一年的人知道的地方多。
这一日他们正在一家酒楼上等着店家上菜,年景珩突然想起什么来,对清沅道:你可还记得去年秋天咱们去吃鲈鱼脍的那家?
年清沅想了想道:你是说大观楼?怎么,那家又出了什么拿手的好菜吗?
年景珩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一个姑娘家,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就是那个大观楼,听人说出事了,里面也不知是窝藏要犯,还是就是贼鼠窝,被人带着官兵一锅端了。幸好咱们上次去吃饭的时候没有出事。
年清沅一听便来了兴趣,连忙跟他打听一些细节。
虽然年景珩也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的,但两人一起还真的慢慢拼凑出了一些什么。
听人说,大观楼里藏匿的要犯正是上元夜一案的元凶之一。官兵破门而入之时本想只抓那一人,不曾想还有其余人反抗,这才知道大观楼那里藏的只怕不止这么一个人,遂大肆抓捕,最终还是逃了几个。
依照他们的想法,那大观楼本是三教九流杂处之地,想来平日里正是那一伙人探听消息的地方。只是一家这样大的酒楼在京城立足可不容易,背后指不定投了哪一家的靠山。他们出了岔子,只怕连靠山都要跟着一同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