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夫人只梳了两下,就匆匆放下梳子,转头对杭锦笑道: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眼里一直进沙子,这大喜的日子,偏生也来给我添乱。
她脸上分明是在笑着,眼里却分明有泪。
有些话杭锦不好说,一旁的温韶轻声道:娘是舍不得妹妹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年夫人的眼泪就直接这么下来了,慌乱道:你瞧我,这么好的日子还是没能忍住。
年清沅明白年夫人的难过。
寻常人家,为娘的嫁女都有千万个舍不得,而年夫人呢,女儿丢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养在身边,却波折一重接着一重,终于安定下来了,女儿转眼又要嫁做人妇,不能长伴身边,这怎么能让她舍得。
但她们心里都清楚,早晚都要有这一天的。
她抬起手来握住年夫人的一只手,微笑道:娘,这不怪您。女儿也舍不得您。
年清沅永远不会忘记,在她莫名出现在几年后的京城,遍目无亲之际,是谁给了她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庇身之所,又是谁在她喝完苦涩的汤药之后往她口中塞入蜜饯。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两年的时日,她欠年家的却已经太多。
年夫人定了定心神,自嘲道:是我不好,好端端地竟然哭起来了,杭锦快去打水,这脂粉又要重新上了。
等杭锦打了水让年夫人擦拭了眼睛后,还是能看得出眼眶有一点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