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砚揉了揉眉心:那个叫甘草的丫鬟你都见过了吧,想必她已经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了。
年清沅轻声道:她确实是把你曾经心系温家那位姑娘的事情告诉我了。
沈端砚只觉得胸口闷着一股气,但是始终纾解不出来,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是,我确实曾经心系温七姑娘。
所以呢?你是什么意思呢?年清沅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眼波清澈却没有沈端砚所设想的愤懑不平,你突然一下子说要娶我,突然一下子告诉我你从前有个心上人,而所有的人都说,我和她长得很像。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倘若做出这等混账事的人不是沈端砚,倘若他从前心悦的人不是温七,年清沅现在早就要和他翻脸了。可正因为是他,所以她想听他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端砚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也知道,你和她很像。
很久之前你还在檀书身边伺候的时候,我也见过你,那时候的像只是皮相的相似,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不同,所以也不会为此而心神不宁。
甚至他对这样一个空有温七皮相的人也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连她的名字都未曾过问,直到后来才发现了这个天大的巧合。
年清沅的神情微滞。
她几乎没有刻意掩饰过她的性情和从前不同,幸亏从前熟知何清沅性情的人也不多,一直也很少有人看出什么来,但是没想到,在沈端砚眼里,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沈端砚见她没有反应,便继续说了下去:注意到你之后,我原先以为不只是谁探听到了陈年旧事,特意拿你做棋子来试探于我,便命人调查你的来历,知道何婆子是年家旧人。后来恰好翻到卷宗,看到隆庆年间孩童丢失一案,永宁侯府和年家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我虽非权贵出身,这些年因为和他们周旋,却也知道京城的世家之间多少都有些关系,便让人往这个方向查探。结果你也知道了,你和温七是两家分别丢失的孩子。
年清沅依旧沉默,能从卷宗中找到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地查出她的身世,他也算有心了。
沈端砚继续道:查明你的身世,不过是顺手而为,将你送回年家,也是想看看你背后究竟有没有人。知道你不是别人的棋子之后,我便不打算再和你有什么关联了。不知道你信不信,可我原先确实是这么想的。
年清沅抬头看他:后来呢,你后来是怎么想的?
沈端砚垂下眼眸,神情淡淡道:若非因为卫国公世子对你纠缠不放,或许我还会再等个两三年,等到年夫人一定要为你指婚的时候才恍然初醒,再从别人手里把你抢过来。
抢过来。
年清沅愣了一下,虽然她不太明白萧忱是怎么刺激了沈端砚,但他口吻中的果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提起萧忱,沈端砚的嘴角微微勾起,有点漠然,也有着一丝轻蔑,这在他的脸上是很罕见的表情:你可能不知道,七夕那一根红线,原先拿着另一头的人是他,后来他说要赐我一段良缘,硬塞到了我的手中,我顺着那根红线找到了你。你说,这算不算得上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从前抢了我的一桩婚事,如今却是我娶了你。
年清沅皱了皱眉头,她不在意什么红线不红线的,但她很不喜欢沈端砚现在的口气,仿佛说的她是一个物件,任凭他和萧忱抢来抢去。
沈端砚看见了她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神色又变得认真起来:我不瞒你,从前我欲求娶温七姑娘,被永宁侯府拒绝,他们只说是和国公府有一桩婚约,又奚落我出身寒微,我只能在一旁观望打听,可我打听到了什么。后来阿七在牢狱中病死,萧忱可算知道后悔了,可那又有什么用,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却要悲春伤秋。
说着说着,他嗤笑了一声:我瞧不上这种人,当然,他也瞧不上我。
我向侯府求亲的事情隐秘,知情人并不多。也不知他后来从哪里听说了我对温七有意,便处处拿此事嘲讽于我。念在故人的面子上,我不与他多做计较。但是谁让他又发现了你。
若是他不对你一味死缠烂打,或许我还要再过很长一段时日才能认清自己的心意。但正因为他先有所动作了,我才明白。
明白什么?年清沅冷不丁地出声问了。
沈端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他之前和接下来说的话都只会让清沅更生气,但他还是将自己的真正心意吐露:从前是我没有能力,但如今我决不能容许让别的人将你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