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沅含笑问道:你觉得定远将军这人如何?
沈端砚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简单地答了两个字:还行。
年清沅几乎想翻个白眼给他看:哪里只能用还行两个字就能评价一个人的,沈大人,你现在不是在朝中选官,而是在给妹妹选丈夫。定远将军的家世如何,样貌如何,是否有什么不良习性,家中可否有侍妾,从前有没有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这些都很重要,最关键的还是他家里人如何,若是檀书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她一说就是一大串,让沈端砚这个看惯了连篇累牍的折子的人都不由得觉得头大: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回头让五味去把这些情况一一都打听清楚了禀报你,你替我拿个主意就好。而且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曾去将军府上拜访过,这些事情你们应当知道的很清楚吧。
沈端砚听说过,京城这些夫人圈子里没少交流东家长西家短的,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年清沅应当也清楚这些。
年清沅没好气道:但是那些都是大家知道的,打听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你和定远将军同朝为官,判断一个人的品性应当不难吧。
沈端砚回忆起定远将军这个人,才道:是个颇为正直的人,办事也有能力。虽然和文臣不睦,但在朝中并没有结党营私的迹象,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
反正说了和没说一样。
年清沅虽然不满意,但还是点头道:回头还是我让人慢慢打听吧。若是檀书真的看中了那位定远将军,我们做兄嫂的,但凡能遂了她的心愿,就依了她去吧。
沈端砚颔首:那就让你多费心了。
年清沅笑道:费心倒是谈不上,檀书是我们的妹妹,自然要替她好好相看,毕竟女子的婚嫁是人生大事,再怎么慎重都是应该的。只是人的一生这么长,我也不能保证替檀书挑选的人真的能和她一辈子恩爱到老,到时候免不得又要我们沈大人操心了。
沈端砚看她笑,嘴角不知不觉中也微微翘起:要我操心什么?反正你一直都在。
女子出嫁之后,唯一能给她底气和凭恃的只有娘家了。若是你这个做兄长的一直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首辅这个位子上,莫说檀书出嫁之后婆家其余人不敢欺负她,就是她未来的夫君,想纳妾都得掂量三分。
也不说檀书,就拿我自己来说。若我的夫君是个盖世英雄大能臣,以后出门在外也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年清沅眉眼弯弯地替他整理衣襟道:所以沈大人,那你可要努力当好官呀。
她的个头刚好到沈端砚胸口上方,替他整理衣襟之时低着头,正好能让沈端砚看到她头顶乌发之间藏着一个小小的发涡。
沈端砚心中一动,若非周围还有一群丫鬟在看着,他下意识就想拥她入怀了。他也是头一次觉得伺候的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的,吩咐旁边的人道:以后我和夫人用饭,你们不必一直在旁边伺候。
旁边的丫鬟们虽然不知道自家大人的心理,但也能猜出是她们在场着实碍事了,不由得纷纷捂着嘴笑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诗礼银杏(上)
夫妻二人才用晚饭不久,宫里就又来了人叫沈端砚前去议事。
饶是这对真正相认才不过一夜的年轻夫妻依依不舍,但也不得不暂且分开。
临走之前,年清沅为沈端砚系上他日常佩戴的络子时说了一句:我发现还是你原来那个绿松石的络子最好看,只可惜让我收到了盒子里,等我回头找出来,重新给你打条络子戴上。
沈端砚顿了一下:那个绿松石的坠子是你的。
年清沅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他拿绿松石的坠子和她互换的事情,没有当回事。
却听沈端砚叹了口气:看样子你已经不记得了。
年清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端砚的意思是,这本是她的旧物?
果然,沈端砚继续道:那是有一年的端午,你正好佩戴了这个坠子去驻塘河那里看赛龙舟。结果那一日风浪太大,险些把许多画舫都吹翻了。侯府的人匆匆护送着你离开,并没有注意到那条络子。我当时把它捡了起来,原想还给你,但又想到我再贸然送到府上,落到有心人眼里反而会对你不好,所以索性收在了箱底藏好。
直到后来温七死了,偶尔他才会拿出来睹物思人。
他这样一说,年清沅虽然还是没能想起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突然想到了有一年重午节,她确实去驻塘河上看过龙舟。只是半途因为风大匆匆而返,未能尽兴,事后还因此而感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