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目光相接,他还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说:涓儿。
洛涓的血液朝头部涌去,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竭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扑过去,狠狠捅他一刀。
说来奇怪,她竟然没有想到要逃跑。
也许是太恨眼前的人。
也许是因为她自己也知道逃跑是逃不掉的。
她声音干涩,面无表情,看着她父亲:舅舅呢?
洛总兵皱了皱眉头,才开口,用哄孩子的语气说:舅舅先走了。
先走了?
先走是什么意思?
舅舅成功逃走了?
总不会是黄泉路上,比她先走一步的意思吧?
父亲皱眉头,是不高兴的意思,那就是说事情并不顺他意,是什么不顺他意呢?是自己开口问舅舅下落这件事,还是舅舅逃走了不顺他意?
洛涓心砰砰跳。
被恐惧和憎恨支配的头脑终于一点点清醒下来。
她的血液慢慢从头顶回归到心脏,却依然残留着血管被冲击的疼痛感,心口似乎一块石头被移走,只留下了压痕,但是酸痛感才刚刚往全身扩散刚才攥紧的拳头,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破,摸到微微渗透出的湿润的液体才知道自己流血了
洛总兵显然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和六七年没见面的女儿打交道,伸出一只手,道:来,爹爹带你回家。
洛涓心中冷笑。
爹爹带你回家。
这是她盼望了多少年的场景,她幻想过多少次。
冬天冷的时候,刮大风下大雨的时候,被欺辱的时候
她多少次幻想她的亲生父亲会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如同威武的天神,把那破败惨淡尘扑土掩的农庄瞬间照亮。
父亲会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会朝她伸出手。
会对她说:来,爹爹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