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应了一声,忙将那金刚石手钏用锦盒放好,出门去了。但她心里也是疑惑的,这手钏和那些礼物,一看就价值不菲,小姐这时从哪得来的?
她满腹心事,冷不防才出大门,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锦盒也掉在地上,里面的手钏摔了出来,在日光下灼灼反着耀目的光。
暖阳气恼地一抬头,却又是那个熟面孔——楚雁北。
她飞快地将手钏收在了锦盒里,咬牙道:“楚公子,你可真是yīn魂不散!可夫人今日不在家。”
楚雁北的利目却已经一眼看到了那耀眼的手钏,yīn沉笑道:“这手钏好贵重,你从哪偷来的?”
暖阳气极反笑:“偷?楚公子,你大约不知道吧,月夫人死的时候,是给我家夫人留了嫁妆的。这只是嫁妆里挑出来送人的,偷什么偷?以为人人都同你这般么?”
“嫁妆?”楚雁北眼睛一眯,忽略了她的挑衅,久违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貌美异常的异族女人。是了,那个时候,她身边确实有数不尽的好东西……可他那时年纪小,竟然从来没有在意过。原来,她还藏着这么多宝贝!连这样贵重的手钏也说送人就送人,那实际留给楚仪的,又该是怎样的金山银山!
可为什么,他是她的儿子,她却没有留一分给他!
除非……除非楚仪将这些东西都私吞了……
暖阳见他一脸莫测,突然有些害怕,担心自己言多有失,此时马车来了,她赶紧坐上车走了。
到了陶家,她说明了来意,便有婢女热心地领她来到陶夭的闺房。
门口的棉帘早已换了繁茂桃花枝的薄丝帘,陶夭也不要人打帘子,自己一掀帘子走出来。她一头乌发流瀑似的散着,只半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看上去绰约多情,妖媚至极,那发上的白簪与她洁白的肌肤一个色,看着越发引人遐想。暖阳见状,脸上一红,双手奉上锦盒道:“陶姑娘,我家夫人让我送了这个来。”
“站在外面说话做什么?”陶夭上前拉住她的手,“进来,我正在吃玫瑰羹,你也吃点。”
暖阳红着脸,由她领着自己进了一个馨香怡人的世界。这陶允固然是个老古板不假,但他只有陶夭这一个女儿,严格要求之余,其余吃穿用度显然都是按照顶级的来。门口的屏风是蜀地绣娘jīng绣的双面十二美人图,面色如生,背影窈窕,但暖阳却觉得这画上的美人,全然不及屋中陶夭这个美人动人。
绕过屏风向里而去是一个大的会客间,博古架上满是珍奇器皿,美人榻里侧放着锦绣靠枕,她一双眼睛还来不及看完,就又向左穿到了一个新的屋子,竟然是个摆满了书的偌大书房,而又向里而去,才是一间小的会客间,此时盈满了玫瑰的浓郁香气,醉人却不腻人。
陶夭示意她坐下,立刻便有丫鬟奉上一盏温热的玫瑰羹来。暖阳的眼珠咕噜咕噜转着,看到另外一个神色严厉的嬷嬷坐在窗边缝着什么东西,另有两个丫鬟在衣架那里,一大一小,大的那个举着一盏铜炉,正在教小的那个如何熏熨锦绣的袍子。
陶夭见她看什么都新奇,笑道:“你现在是看什么都觉得稀罕,以后原将军飞huáng腾达了,只怕这些,都不入眼了呢!”
暖阳不好意思地抿着羹,笑道:“谢姑娘美言。”她心里却想起楚仪和她说的陶夭在三江五洲的事,不由心道:这陶姑娘被这许多人看管着,还能不声不响消失那么久,这也太厉害了些。
陶夭望着她的模样笑笑,这才打开那锦盒。可这一打开,她也是一怔,纵然她见惯了世间的好东西,这金刚石手钏也是过于贵重了。她不必花时间去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叹道:“何必送这样重的礼来,楚雁北的所作所为,和她并无关系。”
想到那讨人厌的前少爷,暖阳神色一暗:“纵然无关,夫人总觉得因为她的缘故,才给陶姑娘惹了麻烦,她叫姑娘务必收下的。”
“好,我若不收,岂不是叫她疑心我怪她……”她说完,便有候在一边的丫鬟上前来,给她将手钏戴在手腕上。美人映珠宝,正是她为这手钏增色,而非手钏的光芒压过了她。
“实在是太美了。”暖阳由衷夸赞道。
“是你家夫人眼光好。”她笑着对chuáng边的燕娘道,“燕娘,我那珊瑚的坠子,你收在哪里了?”
燕娘放下手中的活计,想了想道:“在卧房的宝盒里收着,等我拿给你。”
不一会儿,燕娘手里拿着一个牛血般猩红的多宝珊瑚坠子托在手帕里拿了出来,陶夭接过来,递给暖阳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我送你家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