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司羽点点头,天下用剑的何其多,但繁星如此迟疑,怕是已经有了决断,“是薛家?”她倒是问得平静,繁星却抖了抖。
“是七杀剑法。”
“呵,如今这世道,练武跟修术还有多少区别,不过是多一点手段而已……”
“啊?”
“没事,不过随口感叹两句,”亓司羽摆摆手,将手中的布料递给繁星:“这个认识吗?”
繁星接过,仔细地看了看,又揉了揉,“好像……是……是薛公子的。”
亓司羽心下好笑,这东西不就是你给那小孩儿的吗?当然面表却没有直说,只道,“我瞧着也像,你昨夜可看见他了?”
繁星摇头。
“那看来是来过,却故意避着我们的人了,”亓司羽想了想,转而问道,“给四哥哥传信了吗?”
“已经传过了。”
“行吧!先就这样,派人再四处找找戌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将死了的护卫们带回亓家厚葬,剩下的护卫问问有谁愿意留下的,就留一两个,其他都回亓家吧!”
“姑娘,”繁星急道,“这样太危险了……”
亓司羽眨眨眼睛,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神色,她已经无法再维持自己的理智,此时此刻,她只想飞奔回去,是他做的这事也好,不是也罢,她现在只想回去。
繁星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亓司羽扬鞭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晨光中。
亓司羽看起来平静,内心却早已是翻江倒海,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怀疑,但就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在心里反复切割,痛得她难以自持。
她骑马跑了好一阵儿,直到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才总算冷静了一些。
自打她下山以来,身奇奇怪怪的事情不少,从苏家到薛家再到沈家兄妹,先不提其他人,亓子仪几次提醒她要与人保持距离,遇到薛陈瑜之后,甚至发话要她回去,还有繁星,不是她要怀疑,而是她做的实在太明显。
她不敢保证自己的阵法就天衣无缝,可是外人若要破她的阵,真的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吗?还有薛陈瑜的衣角,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来过,那么大的火,怎么就剩下了这么一块?且还是被烧过的,还在从远处跑来的小孩儿身上,这破绽,不让她怀疑都难。
至于那些侠士,很有可能的确是薛家派来的,当然,也有可能连那批黑衣人也是薛家派来的。
但是亓司羽更相信,黑衣人跟镖师是一伙儿的,声东击西,目标就是带走沈家兄妹,那么繁星的目的呢?就是让自己怀疑薛家,远离薛家?
先是拒绝了宫家的赐婚,再又明显的反对自己与薛家交往,就仅仅是因为亓家不想牵扯进天下大势中吗?
来时用了两天多的路,回去只用了一天一夜,亓司羽顶着秋雨,风尘仆仆,终于在夤夜时分看到了熟悉的大门。
大门前的两盏烛火荧荧,在泛黄的纸灯笼里摇摇晃晃,时明时暗,湿风拂过,两团明黄更是晃动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般,却又一直倔强的亮着。
亓司羽从马上跳下来,一时脚软,险些栽倒,湿透了的衣衫贴在身上,手脚也有些凉,起初她只是想淋点雨,让大脑清醒,后来,索性就不想管了,纵然身体底子好,这般折腾了十来个时辰,也是身心俱疲,叫人吃不消。
好不容易缓过劲,亓司羽捏了个手诀将衣服烘干,又整了整仪容,才敲响了门。隔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张婶儿的女儿,见是她,只低低的招呼了一声,就把人放了进去。
亓司羽熟门熟路的回了之前住的房间,进门后,就什么都思考不了了,扑到床上倒头就睡,迷迷糊糊间听见张婶儿询问的声音,还有一个温润的嗓音在絮絮说话,但他们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