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山点头。这是冯继灵在保他。他如果因为保护爱丽丝而受重伤,国务大楼就不敢动他。
冯继灵给他拿上风衣外套,送他出门:“过两天,你去人事部说一声,就说你伤情严重,没办法正常上班,申请停职两个月。至于姜培,以后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宵山心情一沉,抓着他的袖子:“那咨询部……”
冯继灵挣脱了他的手:“你放心,咨询部有安在。这两个月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在楼下等宵山的保镖吓坏了,拉着人就往医院。宵山摇头,让人通知军医回官邸。
去医院会把事情闹大,那么多人看着,他没办法保证所有人的嘴巴都严实。
军医一脸沉重地检查伤口,关节脱位、肩骨局部破碎,腿上失血严重。他把破碎的骨头取出来,放进生长机里复制打印出这一截骨头,再重新移植进人体。复制人骨的材料是钛,比尔吉钛铁厂出产的最高等级的金属钛,密度高、耐腐蚀耐湿、无磁性无毒,能在极端高低温下保持延性及韧性。就这么一小截骨头,嵌在殷红的血肉里,像根漂亮的银条埋进泥土。
宵山神智涣散,麻醉药掠夺了他大脑的控制权。他恍惚地记起有一次他被燃烧瓶打中,背部大面积烧伤,要把整块烂肉挖出来再换皮。他趴在一口玻璃棺似的机器里,红色光线上下来回地扫,麻醉后的大脑产生了幻觉,他以为整个人都被点燃了。醒来之后浑身冷汗,背后的皮肤已经换好了,崭新如初,连伤疤都没有。以至于后来他要讲这段经历也没有证据证明。
他想,科学消灭了伤疤,也消灭了自我。
再醒来室内光线是灰的。
肩膀又酸又重,他突然想起接下来两个月可以休息了,更是伸伸腿、抬抬手的欲望都没有。
有人站在窗户边,问:“要不要水?”
宵山有点意外,没想到沈仪祯在。
“先来根烟。”
沈仪祯从床头的烟匣子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宵山张张嘴示意他喂进嘴里,沈仪祯犹豫地送到嘴边上。这时候宵山脑袋完全清醒了,心想,为着这根烟,两颗子弹挨得也值得了。
沈仪祯单纯地因为他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宵山轻轻地拉着他的手:“陪我坐一会儿。”
沈仪祯咬着嘴唇,还是坐在床边,瞪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等他说话。宵山觉得好笑,突然抬起手来摸摸他的脸颊和鬓边发根,他没有轻浮冒犯的意思,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个人还活着。
如果每天都能看到你,合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他想。
沈仪祯被他眼里的痛楚弄得敏感不安:“到底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