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落在了顾之烽的手背上,灼热的发烫。
顾之烽心里的那股火突地被浇灭。
在谢知影的眼泪面前, 他从来都会溃不成军。
每一次都是。
“这十年我一直在想,万一你还没有对我恨之入骨呢?万一你还能对我留一点点的感情呢?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就看不出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你?”
谢知影的声音逐渐变得越加沙哑,最后因为哽咽,还带着些含糊的鼻音。
顾之烽的心脏狠狠一抽,他抬手,用拇指抹去了谢知影的眼泪,然后替她一粒粒地扣好扣子:“别说了。”
谢知影抿唇,她垂下眼,眸光黯淡:“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恨我。”
“这样羞辱我会让你感觉到快感吗?”
顾之烽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扯了下唇角,发出一声低低的哂笑。
宁可相信薛安阳,谢知影也不愿意相信他。
下一秒,他将手按住谢知影的后背,另一只手箍住她的后脑,猛地拉近两人的距离,然后低头衔住她的唇。
厮磨,啃噬。
这个吻和方才那个,似乎带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一股带着强烈气息的控制欲,和这么多年难言的痛苦与发泄,甚至还能的读出几分无声质问。
比想象中持续的还要漫长,仿佛要和她抵死折磨一般。
分开时,谢知影的呼吸都带着些急促,她按住自己的胸膛,咳嗽了几声,脑袋里一片空白,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漫长中缓过神。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顾之烽。
顾之烽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在狱中畏罪自杀时,在出席的葬礼上按着疯癫的继母手中的匕首刺进自己心窝时,他的神情都是平静的。
他好像生来就冷静的可怕,宛若世界没有一件事,能让他撕开脸上端庄而又寡淡的外壳。
而在这一刻,谢知影第一次看见顾之烽撕下看那层面具。
他将头搁在谢知影的肩窝处,许久后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哂笑:“如果我恨你的话,还会这样对你吗?”
谢知影一滞。
顾之烽将眼闭上,沉默了几秒后重新直起身。
他眸色深沉,伸出手继续替谢知影扣好衣领上的扣子:“我想毁掉谢氏,有一万种光明正大的方法,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谢知影呼吸细微不可察觉的一颤,却被顾之烽精确捕捉。
顾之烽抬眼,语气里全是嘲讽:“谢知影,你怎么还是这么听薛安阳的话。”
“她要你和谁睡,你就和谁睡,无所谓那个人是谁,对吗?”
包括今天。
如果薛安阳想要发难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任何一个其它人。
谢知影也会这样将自己送到那人面前吗?
这句话宛若一把刀,划破了空气。
谢知影的情绪在这一刻被点燃,她将拳握紧,然后一言不发地推开顾之烽,脚尖踩实,下了桌。
接着,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