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得没有办法分辨人类的语言,那些或是叫骂或是痛哭或是在为自己惋惜或是在为谁的罪责开解的话语,都变成一团一团的光怪陆离,他听不进去。

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疼痛像是蛇一样从手臂发散开去,在他的血管里疯狂游走。

想叫,想喊,想立刻死掉!

……

喻默猝然间醒转,他瞳孔收缩,眼睛瞪得老大,目光极其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湿透了。

“喻默,你不要怪爸爸,爸爸可以不逼你们结婚,但是Shelly是你邓叔叔托付给爸爸要照顾好的人,就算她一念之差,你也得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这句话犹在耳畔回荡,嘈杂凛冽,像是有鬼怪在呼号,喻默呼吸急促,宛如一个溺水濒死的人,每一口呼吸都喘到胸腔凹陷。

良久,他才从梦魇中回过一点神来。

他艰难的驱动眼球,只见清晨的微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像是一束金线。

轻飘飘,暖洋洋的。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手腕,发现动不了。

手腕被少女握住了,贴在脸颊的一侧,林檬正趴在床边好眠,呼吸平整绵长。

看到林檬的脸,悬着动荡不已的一颗心才彻彻底底的归了位,那种踏实的感觉让喻默松弛,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可手还是有点儿疼。

他轻微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现输液针不知什么时候从静脉里掉了出来,手臂的皮肤上鼓起好大一个包。

始作俑者还睡得像个什么似的,喻默有点儿无奈,用另一只手去戳她的小脸。

戳戳戳。

林檬猛地睁眼。

“我没空技能啊我——”她惊叫一声,坐直了。

喻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檬呆呆道:“啊,做梦了。”

“嗯。”喻默点点头:“还流口水了。”

“咦!!!”林檬从床边弹跳起来,转过身去手忙脚乱的擦脸。

擦了一会儿,唇角干干的,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她刚要发怒,喻默抬了抬肿成馒头的手。

林檬瞬间蔫吧了。

要说这个陪夜有多么的不负责任,就是一晚上自己睡的比病人还熟,抱着病人的胳膊贴脸不撒手,还把病人的留置针给弄出来了。

简直是故意伤害级别的陪夜。

林檬心虚的等着护士给喻默重新扎输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