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夫人:“……”
她再一次在太后这儿受到了冷待。云莜未曾进宫时,这种情况可从来不曾发生过。
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比不过昭睿帝,梁国夫人认了,谁让那是太后的亲儿子,且还是这万里江山之主呢?可如今,她在与昭睿帝相关的一个小丫头面前都得退一射之地了,这也让梁国夫人心中的不甘不断加剧。
……
待主仆三人行至倚梅园摘完腊梅,回到居安宫时,已临近晚膳时间。
云莜对迎上来的小钱子吩咐道:“小钱子,你往坤泽宫跑一趟,就说我今儿个晚膳就在居安宫中用,不与皇上一道了。”
小钱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为何?往几日小姐不是日日去坤泽宫与皇上一道用膳的吗?”
他可是听师父郝公公说了,有云小姐在,这几日皇上胃口颇好,兴致也很高。这要是云小姐突然不去了……只怕皇上的心情也会不大美妙啊。
云莜并未注意到小钱子脸上纠结的表情,只对着他摆摆手道:“我想尽快将腊梅熏香制出来,好呈给皇上,这一来一回的太耗费时间了。”
她见小钱子不动,又催促道:“你快去吧,省得去晚了让皇上饿着肚子等我,倒成了我的罪过了。”
小钱子闻言,这才一脸苦相地朝外走去。
兴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悲壮,连憨厚的小路子都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悲伤,并向他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小钱子就将一只胳膊搭在了小路子肩上:“是兄弟就一起去!”
好歹别让他一个人承受昭睿帝和他师父的冷脸。
云莜瞧见这一幕,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我不过是让小钱子去坤泽宫传个口信儿,他怎么表现得像是要英勇就义似的?”
秋菊闻言,捂嘴偷笑:“看样子,小姐您对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啊。平日里您陪着皇上用膳,皇上面儿上的笑容都会多些,坤泽宫的氛围也会好上不少。今儿个晚上您不去了,还让小钱子去通知皇上这个消息,待会儿皇上不高兴了,小钱子哪里遭得住皇上的冷脸?”
“不至于吧,只是一顿晚膳而已。”云莜觉得秋菊说得太夸张了:“从前我没进宫的时候,皇上不照样日日用膳?”
秋棠却是幽幽一叹,并不赞同云莜的话:“您可知,在您入宫之前,皇上有多久没笑过了?也就是您入宫的这几日,皇上心情才好了许多。”
云莜愣了愣,不知为何,一颗心又开始酸酸涩涩的疼了起来,方才因赏梅而生出的美好心情尽数散去。
想了想,她还是在“陪昭睿帝用膳”与“尽快让昭睿帝睡个好觉”之中选择了后者。
只听她对秋菊吩咐道:“你去取一盆清水来,将腊梅瓣剥下来清洗一番。”又对南香吩咐道:“你去为我将沉香与降真香取来,再为我取一只甑来。待会儿我要将沉香、降真香与腊梅瓣封入甑中,上锅蒸上一番2。秋棠你就去为我们将膳食取来吧。”
三人皆领命而去。不多时,秋菊便将清水打了来,一面按照云莜的吩咐将那花瓣清洗了一番,一面好奇地问道:“为何要将这些东西上锅蒸?奴婢对香道是一无所知,小姐快说出来,也好让奴婢长长见识。”
云莜道:“《陈氏香谱》有云,‘凡是生香,蒸过为佳。四时,遇花之香者,皆次次蒸之。’待会儿我将这香蒸出来,放入香囊之中送去给皇上,他约莫就不会不高兴了。”
方皇后便是用这种法子制的熏香,虽说用料颇为简单,但那味儿是极好的。
……
坤泽宫中,郝公公看着只略略动了几口便被搁置在一旁的晚上,一张老脸不由又皱了起来。
“皇上,您好歹再多用几口吧。因您病情有所好转,今日的膳食比昨日已是丰富了不少,您可别再让您晚膳的档次重新跌回去。”
昭睿帝恹恹地瞅了摆在桌案上的膳食一眼:“朕没胃口。”
而后,目光从摆在那膳食旁边的,更为丰富的膳食上扫过。
今日御膳房提前了一点儿将昭睿帝与云莜的膳食送了过来,小钱子来向昭睿帝禀明情况时,御膳房的人刚好将膳食摆在桌案上。
昭睿帝本是兴致勃勃地等云莜来与他一道用膳,甚至还在寻思着,晚上那丫头又会说出什么有趣的话来。与那丫头一道用膳,于他而言是少有的欢快时光。谁知,一听小钱子的话,他似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似的,心中的那点子期待完全破灭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独自一人用膳,是一件这般寂寞的事。
在过去的十年中,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寂寞,不觉得如何,可最近,这种习惯被人打破了,如今重新让他回到寂寞之中,他便觉得这寂寞让人格外难以忍耐。
昭睿帝就这么静静地躲在桌案前,风灯将他一张略显苍白的俊颜照得明明昧昧。一阵风吹来,焰火狠狠颤动了一番,似是随时要被吹熄一般。很快,他整个人,都要没入这沉寂的暗夜之中。
郝公公苦着一张老脸,正打算再劝劝昭睿帝,眸光转向门口,面儿上忽然露出惊喜之色。
只见一名女郎踏着星月之光从门口一步步走来,也不知她做了什么,一张瓷白的小脸上满是汗珠,她的面儿上却尽是笑容。
昭睿帝抬眸望去,恰好撞进她满是笑意融融的眼底。
云莜将一只香囊塞入昭睿帝手中:“皇上,今儿个早晨答应您的熏香,我可算是做出来了,就放在这个香囊里头!”
昭睿帝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外形呈同心结样式的香囊,瞳孔猛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