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重,可云相也是没法子了,他若是再不说些重话唬住女儿,指不定女儿就要在懵懵懂懂间让昭睿帝这头饿狼给叼走了。
昭睿帝听了云相的话,十分心疼,他自己都舍不得对他的莜莜说一句重话,又怎容得云相这般呵斥莜莜?莜莜素来自尊心极强,让云相呵斥一通下不来台可如何是好?
“云爱卿何必如此严厉,莜莜向来仪容言行无一不佳,是京中女郎们的典范。偶尔放松些,你实在不该责备太过。这是在自家,又不是在别处,倘若莜莜在自家都不能松快些,岂不是太累了?”
昭睿帝自觉自家这番话是为云莜好,可惜云相与云莜这对父女却是丝毫不领情。
云相在听完此言之后,阴恻恻地道:“管教小女是微臣的家事,皇上莫非连微臣的家事都要插手?”
云莜闻言点头附和道:“爹爹说得不错,身为爹爹的女儿,仪容自然十分紧要。然而我身边儿的一个个都是奸猾之人,瞧见我仪容不整,也不提醒我一番,只等着我出丑,真真可恨。”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说身边儿伺候的下人,然而昭睿帝见云莜在说这番话时,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又岂会不知她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心虚地清咳了两声,暗自思量着该如何让云莜消气。
好不容易才觉得离云莜近了那么一点点,可别因为一个失误,又回到原点。
可云相又岂会给昭睿帝这样的机会?从云海苑到大厅,一路上云相都在给云莜讲述那些痴情女是如何被薄幸男花言巧语欺骗的故事,就差直接跟自家女儿明言花言巧语的都不是好东西。
这番夹带私货的话语刺得昭睿帝浑身难受,昭睿帝一面儿想着该如何挽回云莜的心,一面儿想着如何小小地回敬云相一二。谁知下台阶时,由于心不在焉,脚下一崴,狠狠朝地上摔去。
云相一直留意着昭睿帝的行踪,见状赶忙拉了昭睿帝一把。
他近来虽因女儿之故,时常对昭睿帝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可总体而言到底还是忠君之臣。
可惜方才云相那一拉力道过猛,虽然阻止了昭睿帝跌下台阶,却带的昭睿帝往后仰倒,一帝一相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好在正月里天气寒凉,云相与昭睿帝身上厚实的衣裳为他们卸去了些许力道。
饶是如此,这一下子摔实了,还是疼得云相与昭睿帝半晌没回过神来。
云莜见状,赶忙上前将云相扶了起来,而后又示意一旁的小厮去扶昭睿帝。
谁知昭睿帝却挥开了小厮的手,只用一种带着淡淡委屈的眼神沉默地注视着云莜,似是在控诉她的差别对待。
云莜险些要被智商退化为三岁的昭睿帝给逗笑了。云相是她爹,昭睿帝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外男,他一个外男,难不成还想要得到跟人家亲爹一样的待遇?
但昭睿帝就这么一直坐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儿,云莜只得好声好气地劝道:“皇上,快让人扶您起来吧。眼下天寒地冻的,仔细着凉。”
昭睿帝闻言,默默地朝着云莜伸出了手,其意昭然。
云莜见周围除了自家与昭睿帝的几个心腹之外再无旁人,便命云相身边儿的人搀住了他,自己则快步上前,手上使劲儿,欲将昭睿帝扶起来。
昭睿帝的手十分寒凉,乍一触上去如冰坨子似的,让云莜打了个寒颤。
见状,昭睿帝反倒心疼了起来,他虽有心享受云莜的照顾,但到底舍不得让云莜吃苦头,便对眼观鼻鼻观心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黄门道:“扶朕起来。”
两个小黄门早已在一旁心急如焚地等候多时,却苦于自家主子的意思不好上前。如今得了这话,顿时如蒙大赦,赶忙上前一人一边儿地扶着昭睿帝站了起来。
昭睿帝对着云莜充满歉意地道:“方才将你冻坏了吧?朕从前体质好得很,可自缠绵病榻之后,朕的体质是大不如前,非但做不了旁人的暖手炉,连自己也暖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