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负责近身伺候他的宫人们今日却是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格外的沉默,一名小太监给昭睿帝奉完茶后,更是立马低下头去,似乎不敢多看昭睿帝一眼,肩膀处还传来了一阵可疑的抖动。
这下子,昭睿帝就是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他将心腹康公公与郝公公唤至跟前来,问道:“朕宫中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个比一个奇怪?”
康公公与郝公公抬眸观察了一阵儿,而后康公公一言难尽地捧来了一只小巧的嵌宝琉璃镜:“皇上,您自己看看吧。”
昭睿帝接过那琉璃镜瞥了一眼,见自己俊朗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一枚巨大的“黑痣”来,待他上手一摸,见这“黑痣”竟然化开了些,这才发现,原是一块污渍。回宫的路上,他一直缩在马车中傻乐呵,也没什么机会弄脏脸颊,想来这污渍是在云府给云莜帮厨时落下的……
想起自己竟然就这么一路顶着这块污渍招摇过市,饶是昭睿帝脸皮够厚,也不由有些不自在。
这时,郝公公打来了一盆温水,那水盆的边缘处卧着一条雪白的帕子,郝公公将那帕子奉至昭睿帝跟前,让他擦脸。
至此,这一路尾随昭睿帝的污渍才算是祛除了。
“皇上,该就寝了。”康公公在一旁提醒道。
然而昭睿帝眼下精神正亢奋着,恨不能大战三百份奏折,哪里有睡觉的心思?
若是搁在十年前,通宵达旦批阅奏折这事儿也是常有的。也就是现在,用膳就寝还要被人管着。不过昭睿帝思忖着,自己先批阅个一百份奏折再睡也是无妨的。
郝公公察言观色,看出了昭睿帝心中的想法,清了清嗓子:“皇上,御医说……”
这话便如一盆冷水一般,浇熄了昭睿帝心中的亢奋:“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洗漱过后朕便就寝,莫要再念叨了。”
他算是怕了自己身边儿这些人了,这些日子以来,御医的话在他身边儿这些人眼中几乎比他这个皇帝的话还权威,一旦他有违背医嘱的迹象,康公公与郝公公便一个沉默地用眼神谴责他,一个朝着他絮絮叨叨。
这要是搁在从前,一准儿被昭睿帝当成耳旁风。但如今他心中有了盼头,渴望能够养好身子,自然也纵容了这些胆大包天、以下犯上的下人们拿御医的话来管束他。
“皇上,这食盒?”郝公公迟疑地看着昭睿帝宝贝似的从云府带回来的紫檀花开富贵食盒,一时有些拿捏不准该如何处置这只食盒。
“食盒给朕留着,这几日给朕布膳之时,都用这只食盒来盛膳食。至于食盒里那些倒了的菜……”昭睿帝紧咬着牙,露出一脸肉痛的表情:“都扔了吧。”
郝公公与康公公见昭睿帝这般重视这只平平无奇的食盒,不由面面相觑。总觉得,皇上回宫之后,似乎愈发让他们看不懂了。
不过,一切总归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眼下的昭睿帝,可比一两个月之前的昭睿帝,多了太多的生气儿。
翌日,昭睿帝将云相命人审问前永兴侯姚玄德所得到的收获整理了一番,心中正暗自道,果然还是云相有法子,这么快就让那匹夫松了口。他御笔一挥,正欲给姚玄德定罪,忽的想起姚玄德曾对云莜出言不逊,并欲将云莜扣押在永兴侯府之中。
如此冒犯未来的皇后,也是一宗不小的罪过,怎可就这样轻易纵容?
昭睿帝将手中的笔放下,对底下人道:“摆驾大理寺狱,朕要再审一审那姚玄德。”
因姚玄德案牵扯到朝中一些官员,这些官员又与六部有些瓜葛,昭睿帝在擒获姚玄德与他手底下的一众党羽之后,没有将他们关在刑部大牢,而是暂时收监于大理寺狱中。相较于刑部而言,大理寺是一个较为独立的机构,将人关在大理寺狱中更让人放心些。
昭睿帝说的话当真是再正经不过,底下人都以为是姚玄德昨日的供词还有疏漏之处,昭睿帝欲去填上这个空缺,谁也不曾料到,这回,昭睿帝驾临大理寺狱,纯粹只是想为云莜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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