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莜发誓,这番话,自己其实只是顺嘴这么一说。
只许昭睿帝挑剔她,不许她挑剔昭睿帝,那她多没面子呀。
然而,这话一出口,却让昭睿帝骤然变了脸色。
云莜两次三番地强调二人往后会分开,还当着昭睿帝的面说出这番话来,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抽身离去的准备?是不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向她靠近,最终她都会离他而去?
笑意一点点从昭睿帝面上褪去,他一双锐利的眸子锁定着云莜,气势慑人。
“过阵子就不喜欢我了?想与我分开?”
云莜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害怕,身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似是想躲,而后便被昭睿帝如同闪电般攥住。
这些日子,昭睿帝在云莜面前总是和颜悦色,对她言听计从的,让云莜几乎忘了昭睿帝的脾气,错把大型猛兽当做家猫。
只听他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道:“我不准!想都别想!你最好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方才,明明、明明答应过我的……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云莜颤声道:“你要食言吗?”
“我只答应会给你时间让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可没答应让你离开!”
昭睿帝一手攥住云莜细白的腕子,一手牢牢扣住云莜的纤腰,眸中布满阴霾:“莜莜,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别、别这样……”她推拒着他的身体,却没能推开。
她那点力道,对他而言,着实可以忽略不计。
往常他会被她推开,那是他愿意让着她,可今日他不准备退让了!
昭睿帝伸出手,轻轻拂去云莜眼中沁出的泪光,动作是那般柔和,语气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偏执以及阴鸷。
“莜莜,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若是不在乎我,大可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可你没有。”
“你既选择入了宫,你既选择来招惹我,就别想半路抽身!”
……
云莜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望着身前的床幔,怔怔出神。
床幔上、锦被上,都绣着鸳鸯戏水的图纹,似是在暗示着什么,就连她感到口渴难耐,起身为自己倒水时,那摆放在桌案上的杯子,也是昭睿帝惯常用的青花暗龙纹杯。
昭睿帝在用这样的方式,无声地侵入她的生活,在她的身上打上属于他的烙印。
他先前对她多么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在被她激怒后,就多么霸道强势。
一想到这,她心中便升起一股子烦躁之意。
——你疯了!
——我是疯了,莜莜,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藩王背地里都骂我是疯子吗?乖乖的,莫要惹我生气,我不想逼迫你。
——你已经在逼迫我了!
——那是因为你想离开我。莜莜,我只说一次,你是我的命,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你想摆脱我,除非我死!
若是一早便知道,昭睿帝的反应会是这样的,她还会对昭睿帝实话实说么?
明明她还看不清两人的前路,他却一口咬定,他们会在一起。他看似对她宽容有耐心,实则,不曾给她选择的余地。
不知在桌案前坐了多久,待云莜回过神来之时,天已大亮,秋棠来提醒道:“小姐,已到您平日为皇上准备早膳的时辰了,今儿个您准备为皇上做些什么?”
云莜身子一僵,心中下意识地抗拒着这件事。
“秋棠,你去坤泽宫说一声,今儿个我就不与皇上一道用早膳了。坤泽宫中的厨子们手艺都是顶好的,让他们为皇上做些皇上素日爱吃的吧。”
眼下,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昭睿帝。
秋棠心细,听出云莜情绪不对,便没有多问,只是一面暗自揣度着昭睿帝与云莜又在闹什么别扭,一面露出了苦相。
上一回,是小钱子去坤泽宫中禀报此事,遭了昭睿帝的冷眼,想不到这回就轮到秋棠了……
三足鼎鎏金如意香炉中的香炷一点点燃为灰烬,云莜一颗心好似也被人置于这香炉之中不断焚烧着一般,难以得到片刻安宁。
三炷香燃完后,云莜好似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长长地吁了口气。
却在此时,康公公忽然赶来云莜的住处,面上满是焦急之色:“云小姐,您今日未陪皇上一道用膳,皇上不肯独自用膳,眼下胃疾犯了,正难受得紧,连药都吃不下,求您快去看看吧!”
云莜闻言,心中一紧,匆匆披了件外套便往外赶:“他怎么拿自己的身子这样不当一回事?你们怎么也不劝劝?”
康公公苦着脸道:“劝了,怎么没劝。可皇上那性子,您也知道,执拗起来,那是谁劝也不听的。”
也不对,兴许眼前这位来劝,昭睿帝能够听得进去。
不过,在康公公看来,昭睿帝这病,多半就是与眼前这位闹别扭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