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再去看身边的慕容依。叶魁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温温柔柔的媳妇儿,看起来有些陌生了起来。犹豫了良久,他才开口问道:“这个事情,你计划多久了?”

“我猜你不会想知道的。”

慕容依的双眼平静的看着前方,甚至余光都没有分给叶魁丝毫。她只是淡淡的回答着叶魁的问题,就像是在回答今天吃什么似得,那语气听起来正常极了。她说:“不过相公,你完全可以放心。小依只是个女人,就算是再怎么努力,叶家这么大的家族,也不可能听我一个女人的话的。所以我绝对不会像对这个老头子一样的对你。”

说白了,就是她需要一个傀儡。

一个能供她操控叶家的傀儡。

叶魁在脑海中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只觉得自己遍体生寒。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更不知道现在事情至此,他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慕容依嫁到叶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不管叶云天和叶魁怎么对她,她永远都保持着那种唯唯诺诺的状态。就好像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尖刺,也从来不懂得反抗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他们对慕容依的这种性格从来没有产生过疑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慕容依再怎么说也是慕容家的人,一个当时不输于叶家的世家小姐,就算是为了爱情,也不至于把自己作践到那种地步才对。

然而一年,十年,又是百年。

这么久的日子过去,就算是再多的质疑也随着时间冲淡,到最后也就烟消云散。甚至就连那么多疑的叶云天,都忍不住在心里认定,慕容依这人本性就是那么贱,贱到就喜欢别人这样待她。

叶云天如此,叶魁就更不用说了。

他脑子本来就没有他爹那么活络,对待他人的疑心没有那么重就算了,他对自己还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自信。就是因为这样,他想当然的在心里确定,慕容依的一切行为起因都是爱他。他个人的光辉实在是太过显著,所以会让慕容依沉迷如此,也并不是什么解释不了的事情。

可是现在,叶魁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在慕容依推叶云天的时候,守在一旁的叶家死士没有动作。在叶云天掉进阵法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人,也没有一个去施以援手。

不管是他这个儿子,还是旁边的那些家丁。都没有一个人出手。

这只能说明,在这么多年他和叶云天的精神麻痹中,慕容依不仅找到了除掉他们的方法,甚至就连叶家的这些家奴,说不定也收了不少到了自己的裙下。

这个女人……

真的是太深了。

用力的深呼吸了两下,叶魁想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一点,但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失败。他沉默了良久,终究是瞪着眼睛,朝慕容依问道:“你在我面前做这种事情,你就不担心我杀了你?”

“你不会的,”慕容依微笑着,却并没有实话实说。只朝着叶魁抛了一个媚眼,她含笑问道:“相公,小依这么疼你,你舍得杀了小依?”

叶魁没有回答。

他只是平静的抽出长剑,横在了慕容依脖子上。用行动作为回答,他相信没有比这个更有力的答案了。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慕容莺呵呵一笑,就伸出两根手指,将抵着她玉颈的长剑推了开来。脸上的笑容和之前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只是眉眼中闪烁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她说:“相公,这种事情是第一次,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这个人很惜命,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用自己的命开玩笑了好吗?不然你受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小依我也是会难过的。”

叶魁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就是在这里,我给你种了一个虫子。”慕容莺伸出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点住了叶魁心脏的位置。她说:“相公你肯定想不到吧,就在咱们新婚之夜的时候,我就把虫子送进你肚子里了。它已经在你心脏上住了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呢?”

岂止没有察觉到。

叶魁瞪大了眼睛,他甚至觉得现在见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或许只是他自己的心魔幻境而已。

慕容依不是从来都不会在他面前拿出虫子吗?还有新婚之夜的时候,他和慕容依不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相爱着吗?那为什么这虫子会那么早就种下?而且种的不是慕容依之前对他说过的、什么变心就死的情人蛊,而是这种分明打算要用来控制他的,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蛊虫?

叶魁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或者说内心的最深处,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承认现在的状态。

沉默了良久,叶魁再一次开口。他说:“我不相信你给我种了蛊。”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坚持。

可慕容依就好像专门是为了打破他的坚持一般,呵呵一笑道:“那试一试就知道了。这种蛊会在我咽气的同时带走你的性命,可如果我活着的时候也不想让你活下去的话,还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让它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