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陋的棚屋内,气氛肃穆,赵当世按剑而坐,仔细听着面前塘兵的讲述。
“徐千总、刘把总与敌军相持,自后又出数百敌军,从杨柳池右侧小山绕行。”
“那数百敌军作何模样?”
“内带罩甲,外披灰袍,似是僧衣。”
覃奇功闻言对赵当世道:“这数百人当便是石砫僧兵了。这些和尚熟谙行伍,尤过官军,逢战常居于队前先登,不可小看。”
赵当世应声道:“徐千总日前也提起过他们,所说彼等不但善于结阵,个人武艺亦是极其了得,着实难应付。”
和尚当兵,古有少林兵加入唐军共破王世充,近有东南诸寺庙助官军抵御倭寇,皆名盛一时。徐珲也没少在业恒的僧兵手下吃过亏,心有余悸,特地提醒过赵当世几次。
“苏马趟仅有刘把总部下二百人,决计不是僧兵对手,请都使尽早发兵支援。”
刘维明部隔山二分,一部三百人现正与徐珲并肩作战,另一部二百人驻守苏马趟把扼小径,虽说据险,可覃奇功仍不认为他们会是战技出众的僧兵的对手。
“小河口郭把总、杉木洞王把总二部兵皆未动,可尽早调拨兵马驰援,苏马趟当不至于易手。”郭虎头、王来兴为后备,此时正好派遣。
“青庵稍安勿躁。”赵当世从容不迫,轻呼他号,温言抚慰。覃奇功脑筋不错,运筹于帷幄之中适合,可临战经验毕竟太少,看他言语急切,说不得已经有些沉不住气。
“都使,此事非同小可。僧兵锋芒似刀,意在戳我后肋,稍纵一二,遗祸不小,决不能等闲视之,郭、王二把总之行,迫在眉睫!”覃奇功不清楚赵当世有什么打算,但他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就是要第一时间提醒主公己方的不足和危险。
赵当世招招手,左右取来山河地势图,他将舆图摆到案上,供二人参详。覃奇功满腹狐疑,听他言:“你看,过了苏马趟就到了小河口。”
“正是。”施州卫地势覃奇功了然于胸,不用看也知道。
赵当世的食指顺着右侧小径一直滑到小河口:“苏马趟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了,我前已着杨把总差人去传令了。”
覃奇功咋舌道:“可若如此,徐、刘二部的后背不免为僧兵所袭。”
赵当世哈哈笑道:“青庵聪明一世,也不免糊涂一时。你且细看,僧兵若从苏马趟小径走,其左侧是什么?”
“这是……”覃奇功聚焦于舆图,仔细查看地势图,见赵当世食指所点,猛然醒悟,不禁拍手,“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僧兵却未必就能得趁!”
那食指所点之处,正是之前所提从小山北面流出,东北走向,一直流到小河口的那条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