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如克即道:“退到了考城县,侯恂刚到那里。”
赵当世想了想道:“这件事恐怕侯恂事先也不清楚。现在只看结果,水淹开封,河南战事对官军更加不利,如果最近没有一场大捷掩盖,想来侯恂这总督的位子还没坐热,就得打道回府咯。”同时问道,“孙传庭到南阳府了吗?”
郭如克回道:“到了,日前其部先到汝州,估计是听说了开封府的事,昨日转军南下来了南阳府,临洮总兵牛成虎、固原总兵郑嘉栋并花马池副将董学礼三支兵马已在裕州驻扎,另左勷、白广恩则随后徐至。”
赵当世皱皱眉头道:“牛、郑、董都是陕西老人,左勷是什么来路?”
郭如克答道:“左光先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在郑嘉栋手底下充了个副将,应该是关系户。”左光先初为陕西悍将更是固原镇宿老,赵当世早年流窜陕西,没少吃过他的亏。洪承畴入卫,他和曹变蛟等随征。洪承畴为蓟辽总督后,他充总督标下中协分练总兵,但后来遭辽东军系将领排挤,年纪又大了,遂被洪承畴打发回了陕西闲居,然而走通了路子,把自己儿子提了上去。
“白广恩怎么回来了?”
当年同由陕西随洪承畴去辽东抗虏的还有白广恩。此人初为群盗,后来投诚跟过曹文诏,曹文诏死后便投效了洪承畴,之前一直在辽东对抗清国。
“这厮在辽东混得不好,松山大败后,索性引军退入关内,帮着晋兵打了一阵子的贼寇,又不高兴,四处劫掠。朝廷怕他故态复萌,重新落草,就差遣到了孙传庭手里头。听说孙传庭甚倚重他,把新立的精锐火车营都交给他统带呢。”郭如克抽抽鼻子道,“孙传庭有才不假,但识人眼光差点意思,对左、白的任用,我看未必尽如人意。这两人一个纨绔,一个骄横,恐是隐患。”
赵当世若有所思道:“左光先毕竟在陕西有些势力,孙传庭要稳定陕西局势,提拔左勷拉拢陕西旧将是必要之举。白广恩骄则骄矣,环顾全陕,比他能打的也没几个。”进而自点起头道,“这就是了,朝廷之意,本要侯恂、孙传庭合力在河南击败闯军,可是侯恂还没到开封府,开封府就生变,孙传庭要是提前获得消息,不会仓促转进南阳府观望。”
郭如克嘟囔道:“是啊,开封府弹指可下,闯军哪里用得着水攻。孙传庭都在路上了,按理说该当布置野战才是。我看定时开封府那群庸官自作主张,坏了局面。”
周晋疑惑道:“或许闯军听说了陕兵杀来的消息,才着急要破城。”
郭如克反驳道:“朱仙镇大战前,官军之势岂弱于孙、侯联手?那时闯军尚能不慌不忙分兵迎击,这会儿就慌了神?不合常理。”
赵营中,郭如克的战略眼光与分析能力一直出众,周晋闻听,亦点头称是。
“陕兵要进南阳府陆续整顿,约莫还需数日光景。孙传庭那边已经派人传信,明日将赶到府城,与主公相见。”郭如克说着尴尬一笑,“陕兵前锋其实已经到了府城,就驻扎在城外,准备明日迎接后续来的孙传庭,仅是些小鱼小虾,先前就没提。”
赵当世问道:“哪一部的?”
“孙传庭标下游击高杰部,算孙传庭的中军,城外的是他外甥李本深。”
“高杰?”赵当世眉头一皱。
郭如克乃赵营元老,很清楚赵当世与高杰之间曾经的龃龉,笑道:“李本深这小子乳臭未干,倒狂得很,本吆五喝六的好生猖狂,撞见了我老郭几个来去,顿时老实不少。”
周晋亦道:“李本深还想向我城勒索钱粮资军来着,郭总管一出面,乖乖自取了携带的干粮,埋锅造饭去了。”
赵当世忍俊不禁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赵营有老郭这尊门神,就阎罗来了也要收着手脚。”此言一出,满堂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