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看似一块铁板,内中军将们人人的心思,又有谁能完全猜透呢。”随军而行的赵营左军师顾君恩悠悠说道,“保宁府是曹勋的老巢,他待在那里十分安担,或许存了心要静观南北情形再做打算、或许与赵光远还有什么龃龉没能达成一致,都未可知。”
赵当世点头道:“军师说的是,但对我军来说,这便是难得的战机,何必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又道,“兵贵神速,要等川北中段成型,川北阵线的厚度将大大加深,我军将面临每行一步就磕一关卡的困境,即便最终能强行打通,付出的死伤与时间代价,都是我军担不起的。抢先击破川北军的南段战线,势在必行。”
顾君恩手持一根细竹杖,翘起来往舆图点了点道:“川北军南段战线,由三地组成,其中梓潼县靠后,射洪县靠南,唯有绵州,正挡在我军门面上,是最大的一颗钉子。”
赵当世边看舆图边道:“单纯一个绵州不难打,但有潼川州与梓潼县的川北兵支援就很棘手,一旦陷入拉锯战,川北军中段、北段恐怕也将被牵扯过来,届时我军也难免还是要陷入步步荆棘的困境。打绵州,必须速战速决。”
韩衮皱眉道:“不如先打潼川州的射洪县,翦除绵州的羽翼?”
顾君恩否决道:“不行,去射洪县路程过长,梓潼县的龙辅皇随时可以引兵切断我军的后路,将我军分段击破,且射洪县在涪江另一侧,我军过去还要渡江,更难打。”
韩衮道:“这么说,只能从绵州上找破绽了。”
顾君恩这时忽问大宁参将刘贵道:“刘大人,你去过茂县吗?”
新附庸的刘贵本来默默站在圈子的外围听众人交头接耳,猝不及防被点名,红着脸道:“去、去过。”
“怎么去的?”
“多走灌县绕过玉垒山、章山,经过汶川县,可沿着汶江向北,直达茂县。”刘贵回道。
赵当世走近舆图,细看茂县位置。西出成都平原即是连绵无尽的群山,而汶江又称岷江正是从此群山中流淌出来,江水在山岭间冲刷出狭窄的河谷,茂县与汶川县都是坐落在这些小河谷上的县城,并沿着江水流经的道路相连。汶江从灌县进到成都平原,口子便是有名的都江堰,即在灌县。
“沿江水所经的河谷而行,能走多少人?”
赵当世一边看,一边又听顾君恩问道。
“能走多少人?”刘贵一怔,“军师指的是行军吗?”
“正是。”
刘贵想了想答道:“县城间虽能通过河谷往来,但河谷本身并不算太宽阔,平时百姓商队走动尚可,要是大批兵马通行,我看最多最多能容一两千人并行。”
“一两千人”顾君恩微微颔首,竹杖轻摆,又向北划了划,“从茂县继续走,可以到龙安府是吗?”
“这”刘贵摇着头道,“我没去过龙安府,从走商的人那里听说,自曲山关辗转向北,就是龙安府。东出茂县沿东北道可到曲山关,这条路我也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