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书旗一噎,悻悻然道:“那好吧。下午我打算跟曾兄他们去戏园子, 今儿个还有名角儿程雅蓉登台亮相呢,你要一起来么?”
乔镜的神情恍惚,足足慢了半拍才想起来回答:“不了, 我有点儿困。”
事实上,乔镜已经连续几天每天只睡三个多小时了, 考试过程中全凭一口“我可以挂但科不可以挂”的仙气吊着, 完全不仅仅是“有点儿困”的程度。
——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回宿舍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醒来时,宿舍内仍是一片漆黑,看来章书旗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
乔镜慢吞吞地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换好衣服准备去学校门口一趟,看看有没有寄给自己的信件。
在这个世界,他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写一些超越时代的科学技术了,毕竟对于一个工业基础基本为零、积贫积弱已久的国家来说,就算具备了理论知识,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等于给别人做嫁衣。
只是在这个世界写文,同样也有很大的风险。
君不见历史上那么多文人被下狱、被流放、被刺杀——因此,乔镜虽然给《东方京报》投了稿,但却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
如果报刊决定刊载他的小说的话,他希望亲自和报社的总编辑见一面,商讨关于稿酬和其他相关事宜。
乔镜希望,无论将来自己发表了多少作品,世人记住的都只是他的笔名,是“晏河清”这个身份,而非他乔镜。
还是那句老话——
晏河清写的文,和他乔镜有什么关系?
此时天色已晚,看守学校大门的老头子大概也是犯了困,在听到乔镜是过来找自己的信件的,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看一眼面前青年的学生证,直接敷衍一指旁边那堆邮差刚送来的信件:“俺不识字,恁自个儿找吧。”
这倒是正合了乔镜的意。
他给《东方京报》投稿的时候,用的名字就是晏河清。
就算之后要和总编见面,但对于同在京洛大学的同学和老师教授们,乔镜还是十万分不希望他们知道自己的笔名的——倒也不是因为觉得见不得人,只是单纯怕麻烦而已。
光一个景星阑就够他受的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识字的人都不多,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放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
什么飞黄腾达出人头地,乔镜都表示敬谢不敏。
他拿着信件回到了宿舍,用小刀拆开,从信封里抽出了几张还带着淡淡墨香气息的信纸,上面是《东方京报》的总编辑给他写的回信。
乔镜一目十行地掠过了那些客套,一眼看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稿件已收到。阅后拍案叫绝,再读长叹一声,心绪万千。先生大才!明日下午一时三刻,若您有空,请务必光临报社二楼,许某恭候大驾。”
看到这番话,乔镜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的生活费终于有着落了。
只不过明天还要跟人见面,乔镜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叹气,虽然他很不情愿,但这件事又非常重要,所以这个许维新,他还不得不见。
他坐在宿舍里严肃思考了一会儿,果断地掏出纸笔,趴在桌子上写起了自己明天要说的话。
能用纸笔搞定的,坚决不多说一个字!——by乔镜
于是乎,第二天下午。
一直在报社等待晏河清到来的许维新一个上午都有些坐立不安,他的异常表现得太明显了,临近中午,终于引来了报社其他成员的侧目。
“许总编,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有人好奇地问他,“难道是有什么大官儿要来视察参观吗?可报社这边也没接到通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