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杀人不眨眼,他哪里比得过季晟,就让他怕成这样?
沈牧向来将外人看法当作狗屁,被人说是恶人,若放在平日,他倒也肯欣然接受。
可如此一对比,心里却莫名不太是滋味,头一次想较个真儿。
“哦,他是好人。”沈牧点点头,“我是坏人?”
下巴上的力道陡然重了几分,洛闻心被捏的生疼,流了一点生理性的眼泪,仍然紧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他看着沈牧骤然变得阴鸷的眼神,不由瑟缩了一下。
他想到这个男人方才仅凭单枪匹马,就杀尽外面十多人,脑海中电光火石,忽然有了一个更加令自己胆寒的猜测——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这个世界中的大反派。
洛闻心竭力回忆着他所记得不多的零零碎碎的原文剧情:大反派武功高,性情阴鸷,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
一项一项,全都能跟这男人对应上。
猜测逐渐变成确信。
可、可是这么说的话,自己落在了他手里,岂、岂不是……
洛闻心眼睛一红,“唰”的一下就掉起泪来。
沈牧看着少年泪滚滚的眼睛,心中愈发烦躁不快,可眼下也不是教训他的时候。
方才那群人身上所戴腰牌,都刻了西山居的字样。西山居是这西北一代独大的势力,向来只认亲疏不论事理。楼外楼抢了他们的生意,被盯上是早晚的事。
马车坏了,陆路也不能再走,目标太明显,如今只有先从水路避上一阵子。
他也顾不得再怜香惜玉,将人拦腰一提,冷声道:“闭气。”
洛闻心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要闭气,就被拎了起来。
沈牧拉他出了马车,洛闻心刚要试图挣扎,沈牧便施展轻功,带着他一同扎入了就近的湖水里。
初春,又是夜晚,湖水微凉。
这种程度的凉气,对于沈牧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简直算不得什么,对于身体康健的常人来说,在里头浸上一时半刻,也不至于生病。
可偏偏是洛闻心。
琉璃做的人。季晟想。
比雪山上那只兔子还娇弱。
那只兔子伤了腿,又在雪山上饿了许久,本就奄奄一息了,季晟原想把它带下山,但在半山腰的时候,那兔子就断气了。
季晟一点不想让洛闻心也跟那只兔子似的断了气。
大概得捧在手心里才能好。
手掌抬起片刻,又重新覆在他背上。
不过片刻,洛闻心就感觉到浑身的寒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厚重的暖流,自背后的那只大手缓缓的流入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