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守在手术室外。
除了她以外,门口还有杰索家族的下属和彭格列的人。
白兰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他身边,除了入江正一以外,他没有一个亲人朋友。
现在他身负重伤,入江正一远在意大利,抢救室外只有一堆对他不甚了解的下属,一个亲近之人也无。
签署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千里紧紧的握住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们的订婚戒指,从订婚那天起,她和白兰就从未拿下过。白兰心甘情愿,她却只是因为白兰一直念叨着太烦,为了避免麻烦才戴着。
千里想,只要白兰可以挺过这一次,她就再也不怀疑他了。
他是为了救妈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白兰再如何危险、如何深不可测又有什么呢?他用一条命去履行了对她的承诺。
彭格列的医疗队还在努力抢救白兰,奈奈那边终于恢复了神志。
如reborn所料,奈奈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她只记得那时候正在做饭,闻到了一股很刺激的味道,紧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山本武解释说是有人入室抢劫,白兰过来探望她时正好瞧见,和歹徒一番搏斗后身受重伤正在抢救。
奈奈担心得不行,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匆忙地下床赶到手术室,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女儿双手捂着眼睛,正在疲惫地等待结果。
这孩子……
奈奈停住了脚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千里那么情绪外露地关心一个和沢田纲吉无关的人。
她一定非常非常担心吧……
奈奈心疼地走上前,坐在千里身侧,半抱住千里。
千里已经长大了,奈奈的怀抱没有办法和以前一样完全拥住她,但是依旧给千里带来温暖的感觉。
千里抬起头来,双目中已有了红血丝,她愧疚地说:“妈妈,抱歉,没守在你那边。”
“说什么傻话。”奈奈小幅度地加紧手上的力道:“白兰先生现在这个情况,你守在我那里才不像话。”这个向来粗神经的女人停顿了下,小心翼翼地问:“白兰先生……怎么样了?”
“已经抢救五个小时了。”千里揉了揉太阳穴:“医生说,他本来就有其他的伤,现在伤上加伤,出血过多,情况不明。”
千里没说的是,医生那边说白兰用了很多很多的死气之炎,是在极其虚弱的状态下和别人进行了战斗。
重伤后,他的死气之炎还没有恢复的情况下,身体机能无法正常运转,加之上面的伤势,才导致了他如今极其危险的局面。
mafia拥有死气之炎的人是否能活下来,更多的靠得是他们自身的死气,这脱离了科学的范围。
白兰是生是死,医生只能负一半责任,还有一半要看白兰自己。
“会没事的。”奈奈握住千里的手,安慰道。
“妈妈,我……”千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里面躺着的是彭格列的人,她都不会这样自责。
他们是同伴,同样的情况下,她也会为了他们的家人作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他们是一体的。
……白兰不是。
相识以来,她把白兰当成了稍微有特殊关系的朋友,对他的戒备从未停止。
白兰抱怨过很多次她的难以接近,都被她不耐烦地无视。
她从未给过白兰一丁半点的信任。
如果是白兰的亲人遇到这样的问题,她绝对不会像白兰这样用性命去保护。
她惜命,她不能为了白兰去牺牲自己,让沢田纲吉他们痛苦。
就连上上次白兰的生日,她救他也不过是在综合考量之下,认为杀掉白兰的可能性太低,而救他利益更大下的选择而已。
可是白兰却因为她的一个请求——甚至不是请求,他当时那样坚定地让她收回了那个“求”字——如今在急救室里,生死不明。
如此鲜明的对比。
她无言以对。
如果白兰真的死了,她这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直到白兰死前,对她的印象还是那个充满戒备的、对他毫无感情的“未婚妻”。
明明……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未来可能成为亲人的人了。
白兰比她孤独多了。
这一刻,千里突然明白,她这样同理心低到令人发指的人,与其说在同情白兰,不说在同情自己。
她好像经历过了无数次这样孤零零的死亡。